朔日之月
- aaks76
- Feb 28,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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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
第一章:
/1
即使是三月,寒风也依然凛冽。
身着单衣和服,手指早已冻得僵直,不过宇智波佐助没有改穿易于保暖的洋服的打算。
天已经暗到需要仔细辨认前方道路的程度,没有带可以知道具体时间的东西,但估算也只就六点左右罢了。没预料到自己坐电车去听学校的说明会浪费在通勤上的时间就有四个多小时,决定下次还是让重吾开车接送。
令宇智波佐助意外的是,自己对这种黑暗中的行走并不排斥,反而乐在其中。从小就被双亲和家里的仆人多次告诫,不得独自在黑暗中行走——会招来不祥。
其原因让宇智波佐助打心底难以接受。
夜仿佛能吞噬一切,远处微弱的亮光、随之传来的打斗声,以及放慢脚步的自己。
被依稀能分辨身影的无聊打斗所吸引,不像是宇智波佐助会做的事。
微弱且朦胧的金色笼罩那人,靠着这点光线佐助吃力的想看清对方。
但——
那是人……吗?
——尾巴?三条尾巴?
——糟糕。
当宇智波佐助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另一世界之物时,毫不犹豫的立刻转身离开。
下一刻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拉住了手臂,动弹不得。这算是独自行走于黑暗中的惩罚吗,来得真快。
“你……是血继限界?”
令人不愉快的血腥味,那人现在和佐助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近距离能看到那沾满血红的手握住和服的衣袖——如果没有穿白色的就好了,佐助这样想着。
见佐助没有回应,便再次重复问话。
“你是血继限界?”
“会说人话的话就放手。”
一如既往的用早已成习惯的语气命令对方。
路灯不合时宜的亮起。
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身后拖着的三条尾巴。似乎因为佐助的呵斥稍有委屈的表情。
多处的伤口,也许刚进行了一场恶战。
无礼的家伙。
◇
早已过了敲响钟声的时节。
天亮后就是入学式,宇智波佐助再次赌气般的用被子盖住整个头部,他被这钟声吵得无法入眠。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附近是没有寺庙的,哪怕退一万步,就算附近有了间新的寺庙,在人入睡之时敲响钟声未免也太过分,那些和尚不用休息吗。
也许是困到极点,佐助就在模模糊糊的抱怨和依然不规律的钟响声中睡去。
再次睁开眼来是被宇智波家的佣人重吾叫醒。
没有得到足够的睡眠,佐助用相较平时慢上一些速度的起了床。
还好自己即使是最冷的一二月也不会留恋被窝的温度,拖着沉重的眼皮利落的穿上稍有复杂的和服,一边庆幸的想着。
“……重吾。”
佐助出声唤跪坐在拉门前等他更衣的佣人。
“是、佐助少爷。”
虽然有强调过叫名字就行,但重吾坚持叫自己少爷,这家伙总在奇怪的地方很执着。
“昨晚你有听见钟声吗?”
“——钟声?”
“啊,不是家里的计时钟,像是寺庙的古钟撞击会发出的声音。非常的吵。”
“……不,并未听见。需要去查看一下吗?”
“……哼,算了。”
“那么,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到餐厅,我去叫醒水月。”
“嗯。”
◇
鬼灯水月几乎是被香燐和重吾架着下的车。
据他本人解释是昨晚没睡好,询问原因,竟是和佐助同样听到了无比烦人的钟响。
也就是说只有自己和水月听到了吗……
思绪被香燐痛殴水月的声响打断,看着宇智波家的佣人们,佐助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走吧,校长讲话快开始了。重吾,你也一起去观礼。”
“是,佐助少爷。”
担任新生代表上台的历来是入学成绩第一名,听自我介绍似乎是姓春野的女学生。
但几乎没有人注意她。
大多是学生是由父母或亲人陪同来的,像宇智波家这种组合自然十分显眼,且不说对自己相貌没自觉的佐助,香燐的红发和重吾两米以上的身高,光是被两人架着瘫软装死,勉强能坐着的水月就够可疑了。
虽说是所私立学校,但规定大家都穿着统一的制服,男生是黑色的学兰服,女生则是类似于教会学校般的连衣黑色长裙。
只有佐助不同,一看就知道价格十分昂贵的和服外套,上面绣着宇智波家的家纹。
在进礼堂之前有被教导主任拦住问为什么不穿统一的制服,宇智波的小少爷用看蟑螂般的眼神扫了一眼教导主任,理所当然的说道——
「难道你想让我穿上那种廉价的衣服吗?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太过自然的说辞与态度,在香燐准备以拳头来问出眼前的秃头到底有什么不满之前,教导主任就哑口无言。
早已习惯被投以注目,或是太多的眼睛一齐看向他们,以至于没有发现那束不同寻常目光。
“重吾……”装死告一段落的水月颤颤巍巍的拿手指碰了碰重吾,“我的水壶呢……”
“在车上,要现在去拿吗?”
“不、直接回去吧。”
水月不知为何是离不开水的体质,正好佐助认为接下来没有去参观校舍的必要。
“那我去把车开过来,香燐你好看水月。”
“嘁,喂水月给我起来走路。”
香燐粗暴的一把拉起水月往外走,一时间同样往礼堂外走的人流增多,只香燐一个人扶着水月。
毕竟和服比不上一般的洋服方便,佐助被人群挡离落后于两人一段距离。
时间是四月初,校园里也不例外的樱花盛开。偶尔风吹过,飘落的花瓣轻打在佐助肩上,浅葱色的和服被点缀上嫩粉色。
直挺的背,优雅的姿态,介于黑色短发与和服衣领之间露出的脖子。
这一切都吸引着人们的视线,却没人敢上前搭话。该说是冷漠吗,这是大多数人对佐助的第一印象。
如果能在那如雪的肌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咬痕……
“血继限界!”
思绪与视线被扰乱,闯入视网膜中的是耀眼的金色、充满自信的水蓝色。
令人不愉快的。
无礼的家伙。
◇
那一天是朔日,力量最弱的夜晚。
我却遇见了这一生中,所见最美的、绝不愿放手的月亮。
仿佛被沉入深海中,只能憧憬的看着海面上的他。
想靠近他、想触摸他。
当拼尽全力与此生最大的勇气突破海面时……
却绝望的发现他离我岂止千万里。
然后,
在樱花树下再次遇到他。
咔嗒、咔嗒。木屐奏出的声响。
似乎在不安的寻找着什么。
啊啊,那是决不适合他的感情。
/2
又是这样,似乎在生气的表情。再次惹他不高兴了吗。
——我可真是笨蛋。漩涡鸣人有些懊恼的想。
但又怕他像上次那样,连看自己一眼都不屑,只能出声引起他的注意。
“呐,血继限界,你在找什么?”
这边宇智波佐助的脸色越加难看,当然,无礼的金发小子似乎没能理解令他不快的原因。
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
不想继续把时间浪费在对方身上,转过身去才发现,被分散主意后,香燐和水月已不在视线所及范围内。
——又被这家伙搅乱了步调。
烦躁这一情绪在佐助心中繁殖。
“血继限界,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什么可疑的……”
“闭嘴。”
“诶?我……”
“闭嘴,不许跟我说话,也不许看我——干脆给我停止呼吸。”
比上次还过分的呵斥,漩涡鸣人难得的闭上嘴低下头,像被责骂的小鬼。
佐助心情差到极点,平时就视人如蝼蚁的眼神变本加厉。只希望谁都好,快让这碍眼的东西消失。
“这可不行啊,宇智波的小少爷。”
——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后的男人,正用戴着面具般的笑容看着自己。
“少主也请您不要傻到真的停止呼吸,在这里死了会难办的只有我而已,处理尸体可是大难题。”
令人反感的男人。佐助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恐怖,连那无礼的金发小子都只敢悄悄的抬头看。
“您看,宇智波的小少爷,在道路中央和我家的笨蛋少主上演闹剧恐怕不太合适。”穿着朴素浴衣的男人示意佐助看看四周。的确,无论是佐助本身的显眼,或是这令人不愉快的家伙再说一句话,自己说不定会控制不住上前给他一拳。
还是笑着的男人抬了抬右手,引导两人走向礼堂的后方。
确定附近无人后,佐助瞪着笑脸男人,等他说话。
“那么,少主,您可还没有向宇智波的小少爷介绍自己,实在太失礼了。”
金发小子这才恍然大悟般,用略带沙哑的大嗓门说道:“我叫漩涡鸣人!十六岁未婚身高166公分喜欢的食物是拉面讨厌蔬菜兴趣是恶作剧和给植物浇水目标是成为大妖怪统一妖界请多指教!!”
“……哈?”
漩涡鸣人一口气的自我介绍让佐助一头雾水,当自己是相亲对象吗?谁想知道你的喜好和目标?
“然后鄙人,是漩涡家的随从,叫我祭便可,宇智波的小少爷。”
缓过神来的佐助今天不知是第几次用看虫子的眼神询问自称叫祭的男人。
“首先你们是谁?那天我看到那家伙身后的三条尾巴是怎么回事?又是如何知道我是谁的?为什么会说出『血继限界』这个词?回答我。”
“少主是狐妖漩涡一族的独子,而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随从罢了。那天是朔日,我等妖怪力量最弱的时候,少主被其他的妖怪找茬,但力不从心只能使出三尾的力量。少主在看到您的那一瞬间便知道您是血继限界,而这世界上血继限界且生的您这样美貌的又能有几个,只要稍稍询问下面的小差便能知道。——这样的回答,能让您满意吗?”
“……耍我吗?”
宇智波佐助还是那副看白痴的表情,但祭不以为然。
“宇智波的小少爷,您从小就为能看到另一世界之物所困扰吧?”
“……你说什么。”
“恕在下失礼,在少主说起您后,作为血继限界,我当然调查过您的过往。”
“死狗。”
“是狐狸。”
祭依旧笑容满面的纠正佐助发言中的错误。
“所以比起您看到少主露出的尾巴,叫您血继限界才是您介意的事。比如说九年前的意外……”
“你……再多说一句的话……”
“想知道真相吗?”
“哼,只不过是最爱骗人的狐妖罢了,难道想让我听信于你?天真也要有限度。”
“我是妖,在结缔契约之前无需为所谓忠心或诚信做出代价。当然,如果您和我家少爷结缔契约的话,且不说真相,就是……”
宇智波佐助被祭玩弄与股掌之中,在他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喂!祭!别这么恶劣的紧逼他做决定。”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过话的鸣人叫住祭。
“……是,少主。”祭的表情没有任何不悦。“不过容我再说一句,宇智波的小少爷看您不顺眼是因为您老管人家叫血继限界,这么没教养的事,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会怪罪在下的。”
“诶?因为这个?”
鸣人有些尴尬的傻看着佐助。
“那……佐、佐……”
“不许叫我的名字。”
“啊?那……宇智……”
“这个姓不是你可以叫的。”
“…………”
“少主,看我也没用,为了省时间,我建议您叫佐助比较好。”
“谁允许你叫了死狗!”
“佐、佐助!”
“…………”
解决了无聊的称呼问题,宇智波佐助似乎终于愿意看一眼鸣人。
多次欲言又止,再三迟疑,鸣人搜刮肚子里的所有知道的词汇组成句子,困扰着怎样才能更好的向佐助解释这一切。
终于下定决心般的,用那水蓝色的双眼直视佐助。
“我……要成为大妖怪,统治妖界的大妖怪。但能力比我强的家伙太多了,所以需要你的力量。”
“……为什么要成为大妖怪?”
“和母亲的约定。”
“如果知道自己的的弱小,放弃不就行了?你母亲没理由会为你做不到的事而怪你。”
“可她已经不在了。”
“去了哪儿?”
“妖怪死后的去处会是地狱吗?”
“……至少应该通过了三途川。”
佐助放软语气,眼神也没有了先前的咄咄逼人。
“……就算是血继限界也是有区别的,这你总知道吧。”
“嗯,传说中的轮回眼,是否真的存在没人能证实;日向一族虽然拥有透视的白眼和最强的柔术,但敌人是妖怪的话就发挥不了大作用。”
“那就只有宇智波了对吧。”
“嗯。所以无论如何……!”
“没用的。”
打断鸣人的话,佐助第一次在两人面前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我根本就办不到,除了九年前去世的哥哥,”说到这里佐助瞪了一眼假笑着的祭,“宇智波家已经没有人能用那么强大的瞳术了。”
“……怎么会!?你明明拥有血继限界的力量!没可能办不到的啊!?”
“宇智波的瞳术分两个属性,火和雷。我的火只能点起烟头,而雷也只不过冬天触到静电的感觉罢了。”
“…………骗人的吧……”
“没有这个必要。”
唯一的希望之火被浇灭,鸣人只能瞪大眼睛,难以相信眼前拥有至上容貌少年的话。
祭虽然觉得有趣,但如果自家的笨蛋少主一激动闹出点事来就不好玩了,决定今天先行打道回府。
“宇智波的小少爷,请收下这把——”
从像是黑洞般的袖口,祭不知如何抽出一把不算长的刀。黑色的刀鞘与刀柄。
“这是漩涡一族为您打造的见面礼——草薙剑。”
“——草薙剑!?……不、不可能。”
“当然,只是用最好的材料仿造出的,草薙剑可杀妖,像这样拿着岂不是要了在下小命。”
佐助半信半疑的接过刀身,仔细一看竟然还绘有宇智波的家纹,困惑的用眼神询问祭。
“无论能否和我家笨蛋少主结成契约,这把刀都是属于您的了。配合宇智波一族最强的瞳术,『天照』和『月读』,草薙剑是再合适不过的见面礼。好了那边的三位,我们这边要谈的都说完了,请出来吧,”
祭十分平静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宇智波家的小少爷似乎已经猜到是谁了。
重吾、香燐和水月现身后,祭用玩味的微笑看着他们。
“呐,宇智波的小少爷,您既然长期被鬼怪所困扰,似乎也很讨厌在下这只狐妖。但……把水属性的妖怪带着身边,和您的说辞有些出入啊。”
“……水属性的妖怪?”
佐助疑惑的看向三人,三人都不约而同的面色僵硬。
“——谁?”
“啊呀呀?您原本不知道的吗?——那在下可真是多嘴了,像今天这种湿润的空气还离不开水的……”
表情虽然没变,心中已经有数的佐助正了正色,还是用那副傲慢的表情告诉祭。
“就算是妖怪,那也是我养的,轮不到你来多言。”
◇
祭硬拉还在发呆的鸣人走后,宇智波家的仆人们都小心的看着佐助脸色。
“想在这里扎根吗?重吾你开的车呢?”
“啊、是,已经停在了,门口。”
“佐助午饭想吃什么?做你喜欢吃的好吗?”
“诶嘿……还以为你会大叫着妖怪不要靠近我哭着跑走呢。”
水月的发言让重吾和香燐嘴角微微抽搐,反而佐助饶有兴趣的抬了抬眉头。
“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形象?”
“嗯……大小姐?”
“香燐。”
“是。”
“给我揍。”
◇
“喂祭!我还没……!我不能相信……!”
祭头也不回的拖着鸣人向前走。
“少主,今天他收下草薙剑,日后难免会在意您的事情,更何况九年前的事他也十分介意,下次会换他来主动接触我们的。至于瞳术的事……哼,会引出来的,总有一天,为了您。”
在回家的路上,漩涡鸣人才开始思考自己的随从是不是有点可怕。
/3
时间是凌晨一点三十五分,宇智波佐助在自家的和式回廊上与三人面面相窥。
“这就是让我早睡的原因?”
木盘上的酒与各式小菜,是宇智波家佣人三人的罪证。
“诶……除了你都是成年人,喝点酒有什么关系嘛……噗咔……”
香燐毫不留情的用脚踹上水月的脸,在接触的瞬间,水月犹如粘稠的液体般散开来。
“佐助我去拿圣女果给你。”
“好痛哦……”
佐助认命似的叹口气,干脆学他们那样在走廊上坐了下来。
“佐助少爷。”重吾将外套替佐助披上。
“啊,倒是你们,四月的晚上可算不上暖和。”
水月慢慢的恢复人形,佐助好奇的用手指碰了碰组成他身体的水珠。
“……碰上去就像水一样。”
“因为是水属性的妖怪嘛……你怎么醒了?”
“有点……睡不着。”
“大小姐是想我了吗?”
“……香燐,别打了,他烂了的样子挺恶心的。”
叼住一颗圣女果,但并不急着吃下去,总要用舌头和牙齿轻咬玩弄一番,这是佐助的习惯。当然只有在家里才会这样。
“我第一次见到水月是什么时候?”佐助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概你三、四岁左右,我和重吾都有印象。”
重吾轻轻点头,香燐替他满上酒。
“突然出现的?”
“夫人捡来的。”
“从哪儿?”
三人不约而同的指向走廊前的水池。
“……就这里?”
“真的啦……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被美琴抱着呢。”
美琴是佐助母亲的名字。
“那天刚好是你生日,水池里开满了荷花,美琴抱着你来看。一直寄居在水池里的我只是有意识的浮游状态罢了,只能看着你们。不知是不是被荷花所吸引,你突然想挣脱美琴的怀抱来触碰荷花——毫无意外的,掉落水池——那是我第一次化作人形,接住了你。”
“因为是全裸出现,差点被当做变态。要不是夫人阻止我就报警了,不、现在看来当初还是应该报警的好。”
“所以是捡回来的吗。那……今天的那两人、该称作人吗?在水月你看来是怎样?可以相信吗?”
难得夜里在走廊上聊天,没有月亮可惜了。佐助稍有遗憾的想着。
“佐助,那种话根本就不用理会!”
“佐助少爷,我和香燐的意见是相同的。”
香燐与重吾略有担忧的看着佐助,怕他被卷进麻烦的事件里。
只有水月罕见的稍稍思考了一下,正色说道;“黄毛的家伙和叫做祭的男人的确是狐狸。你们知道狐狸啊、狗啊、猫一类的动物是没有「笑」这个表情的吗?动物的笑需要露出牙齿,对于他们来说那其实是在表示敌意。也许在你们看来是在假笑,但当狐妖变成人类的时候表情是很僵硬的,因为他们只是在模仿人类的表情,比如那个祭。”
“那叫做鸣人的呢?”
“这个嘛……他的表情十分自然,和人类看不出差别,而且特意的抑制着力量。小佐助你不是说曾经在朔月的时候见过他露出三条尾巴吗?很不得了啊,明明是妖怪最弱的时候还能露出三条尾巴,玉藻前的传说总听过吧?如果那家伙也是九尾的话,成为大妖怪也不是白日说梦。”
玉藻前、九尾、大妖怪。
“如果他真的这么强大的话,我对他来说也没用吧。不用担心,只不过那把剑让我有点介意,还有什么九年前的事……那只是意外罢了。”
佐助的话让香燐和重吾稍微安下心,但就在这时……
——又来了。
佐助和水月一同捂住耳朵抱怨,是那不合时宜的钟响声。
越来越近了。
“呐呐,你们真的没听见吗?也太吵了。”
重吾和香燐对望一眼,摇摇头,只有佐助焦躁了起来。
“这——真的是钟响吗?”
◇
对于早起后,还要进行两小时的通勤,一想到还有三年的时候会重复同样的事情,宇智波佐助不禁怀疑当初决定上这所学校,是否是正确的。
“那么,虽然很麻烦,到放学时间再来接我吧,重吾。”
“是,佐助少爷。”
佐助单手拿上当天需要的书本,快进校门的时候被教导主任拦住。
“又是你,不止没穿校服,连书包都不带,你是真心想来上学的吗!?”
“我来上学就是为了穿校服和提书包吗?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失礼。”
“————告诉我你的班级和名字!!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正准备去看公告栏分班情况的宇智波佐助。”
对于实在难以理解,突然神经质对他大吼大叫的秃头,佐助没有放在心上。比起这个,要怎样进去被人挤满了好几圈的公告栏,这才是当下的问题。
“能让一下吗?”
佐助问前面的矮个子女生。
“宇、宇智波……!?”
谁知这一问,本在公告栏上的视线都转移到他身上。学生们不知不觉的自动让开一条路,倒也让佐助落得轻松。
宇智波……宇智波……宇智波……
“啊……”
有了,一年七班。
“呐呐小樱!你看我们还是在一个班欸!是七班!”
“有什么可稀奇的,如果不是一个班才叫人奇怪呢,这叫什么来着?孽缘?”
“呜哇——超刻薄!”
“揍你哦、啊……”春野樱急促的小声惊呼,拉下鸣人肩膀耳语,“是宇智波。”
虽然小声,但佐助还是捕捉到了自己的姓氏。
……果然是讨厌的金发小子,的确是叫做鸣人。对方在看到他的瞬间似乎也愣住了,上次说话后希望破灭的样子,还没做好再次见到自己的心理准备吧。
懦弱的家伙,男人的话就该立刻从失落中爬起来振作才对。
/4
“嘿诶……我们学校的升学率有这么高吗?鹿丸你会去上大学的吧?”
午间的休息时间,在食堂吃饭的人没有多少,只稀稀落落的坐着不到十多人。开学最初的几天大家似乎都带上了便当,比起享受春意,不如说是在享受女孩子们渐渐变少的制服。
“应该吧,继承我家的事业,虽说是制药业,但果然应该学的是营运管理吧……喂不要因为讨厌吃蔬菜就扔我碗里啊混蛋。”
漩涡鸣人即使是在学校的午餐也吃拉面。
“你到底多喜欢拉面,昨天放学不是也去吃了么。嘛算了,话是这么说,你从以前起就把拉面当做主食,换我可受不了。”
奈良鹿丸扒拉着碗里的炸猪排,看上去没什么食欲,嘴里抱怨着学校的定食太差,明明就是私立学校,在食物上做好吃点价钱也无所谓之类的。
喝下最后一点汤料,鸣人擦了擦嘴,似乎想到了什么。
“呐,鹿丸,你知道宇智波吗?”
“宇智波?你们七班那个宇智波?——那可就难得没人不知道了。”
“你认识?”像被点燃了一点希望,鸣人睁大了眼睛。
“这么兴奋干嘛?那家伙本来就长了张漂亮脸蛋,还穿上那么显眼的和服,不、比较类似于改良后的浴衣吧。只有他得到不用穿制服许可,引起不少人的不满,当然,男生居多。”
“哈?没有问你那种事啦!”
鸣人泄气的靠上椅背,轻轻踢了踢坐在对面鹿丸的椅子以表示不满。
“不过……果然很多人喜欢他吧……”
“啊啊,他可是女生之间的大热话题。你有必要情绪低落吗,不管是成绩还是脸都比不上人家,我们只要缩在角落普通的度过这三年就够了。”
如果只是蜷缩在一旁,看着别人接近他,我也许会疯掉。
要是被鹿丸知道自己的想法大概会被嘲笑着说,你是思春期的少女吗。漩涡鸣人十六岁的春天,陷入毫无胜算的单恋中。
“鹿丸你说……如果我去向人告白,得到「Yes」的几率是多大?”
“大于约等于零。怎么,终于下定决定去向春野告白了吗,虽然依我看她比较在意宇智波。你就干脆的去被甩,我会请你吃拉面的。”
“……你说小樱?不是她啦,早八百年前就被甩了。原来她也在意宇智波啊……”
“不是春野?那中野?手鞠?还是你以前就认识的那个日向?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别的女生能让你告白。”
“你这是看不起人吗王八蛋,讨厌讨厌你的。”说着鸣人拿一次性的木筷掰做一小节,扔向鹿丸。
“好吧好吧,那是谁。”
“想知道吗,你可以猜一下。”
“那算了,不知道也无所谓的。”鹿丸作势要站起来。
“咦、不、等等、我想说啦……超想说的……”
知道鸣人藏不住事,鹿丸用万年没干劲的眼神居高临下。
“快放。”
“宇智波佐助啦。”
“……嗯?”
“宇智波佐助……”
“哈?”
“我说……宇智波……”
“……还挺好笑?不过……”
鸣人一下有点来气,打断鹿丸的话大声吼了出来。
“有什么不过啊!都说我喜欢的人是宇智波佐助了!怎样!有错吗!臭鹿丸!把我小学时候借你的橡皮擦还来!”
“……鸣人,后面。”
“什么后面前面的!”
“……后面。”
鹿丸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让鸣人更加不满,生气的往后看去。
“后面有什么好看……的……”
鹿丸心说是挺好看。
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不止脸、连耳根都红透,像是想说些什么,但由于太过震惊,只能嘴开开合合。
这样的宇智波佐助,相信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漩涡鸣人十六岁的春天,正以为陷入毫无胜算的单恋时,在当事人面前告白了。
◇
即使餐厅只有不到十人,但八卦的传播速度只略逊于光速。
像是三流的少女漫画,大家看到鸣人都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漩涡鸣人十六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到没救,连唯一的救命草鹿丸都装作不认识他,离他五米以上距离走着进了十班教室。
……他又会生我的气吧。
下午的课程也心不在焉,偶尔偷看坐在教室左边和自己隔了几个位子的宇智波佐助。
也许不该用漂亮或美丽来形容他,佐助的睫毛很长,但给人的感觉不会过于女性化。没有一般称为公式化的帅气,让人羡慕的是那干净利落的凛冽。
脸颊两侧的头发比起颈后的要长,有时候会落在眼前挡住佐助的视线,他会用比起一般男性来说要来得纤细的手指将头发轻轻绕在耳边,露出耳廓。
背部无论何时都挺直,不由得在脑中浮现威风凛凛这个词。和服下摆露出的脚踝会令人浮想联翩,如果可以,大概会想撩开那层碍事的昂贵布料,里面会是怎样。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却被春野樱一把抓住,让他留下帮做值日。等到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人时,才带点无奈的说道。
“鸣人你……上课的时候勃起了吧。”
十分肯定的语气,虽然这么说却也不是鄙视的眼神。
“我……诶……那个……嗯……”
鸣人顿时手足无措,耳红面赤、眼睛不安的四处乱飘。
“明明就传出了那种事情,还在上课中看宇智波看到出神……甚至勃起,这是性骚扰哦,金发变态。”
“喜、喜、喜欢他又没什么错!看到喜欢的人勃起才正常吧!”
“你只是意淫过头了吧,还是公共场所。……哈……”春野有些微脱力的叹了口气,“你啊……看到那种眼神,就能完全明白你对他有多迷恋,和小时候说喜欢我,是完全不同的感情。”
“啊,小时候的我以为那就是喜欢……对了,鹿丸说你很在意他……宇智波……的事?”
“嗯?啊啊,那个啊,入学式我不是新生代表吗,结果大家全部都看那家伙去了——包括你这混蛋——让人很不爽啊。”
“……噗……哈哈,原来是怀恨在心啊。”
“别说这么难听,只不过丢下台上在讲话的女生,去看一个男人,很丢脸啊!”
“是、是。”
“然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话说回来你们有说过话吗?”
“算、算是有啦……入学式那天,虽然好像惹他不高兴……不、他好像看到我就生气的样子……”
“嘛……换成我也不太想被这么尴尬的当众告白呢。不过,你也别这么沮丧,不是常说没人会讨厌喜欢自己的人吗。”
“他已经足够讨厌我了……呜……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瞧蟑螂呜呜呜……”
“我到觉得他看谁都像是在看蟑螂,包括那个秃顶的教导主任。倒是你不觉得教导主任看他的时候才是特别恶心吗,那种……嗯,想要把他从头到尾舔一遍的眼神。……我随便说说你冷静点,先把桌子放下,揍了教导主任可是要退学的。”
春野想,果然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笨蛋,特别是在喜欢这件事上。
但令她好奇的是,看似与众不同的宇智波又是如何。
/5
在由重吾开车进行长达两小时的通勤路程回到自宅时,佐助接到一通来自现任宇智波一族族长的电话。
虽然失去了父母,但佐助并不是举目无亲。近年来宇智波家的死亡人数离奇的增加,但还是有不少顶梁柱在支撑着家族事业,比如属于佐助的那一份财产都是由他的叔叔带土先生来打理的。
细说宇智波的家族历史也算是悠久,但佐助对那个不知到底是该称为爷爷还是什么的男人——斑——莫名的厌恶。作为一族的族长,宇智波斑毋庸置疑的拥有着领导整个家族的能力,钱可不是谁家存在的历史久就会自动送上门来的。
佐助三岁的时候在斑弟弟的葬礼上第一次见到这个统治着宇智波一族的男人,可后来在每年的家族聚会上见到的斑,居然在面容上与多年前毫无变化。
“电话已经转接过来了,好久不见,斑先生。”
『叫得可真是生疏啊,佐助君。』
还是那个冰冷的青年人声线,佐助及随从三人曾猜测过斑是否是在身体上动过什么手脚来维持年轻,但怎样的能让声音也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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