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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时雨

  • Writer: aaks76
    aaks76
  • Feb 28, 2019
  • 14 min read

——①


骗人的吧。

之前卡卡西在听到自己担当的小说家——官能小说家自来也老师——说能让他与逝去的人见面,第一反应果然还是这样。但当从自来也老师的孙子鸣人口中,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时,有什么驱使他不由得继续追问了下去。

“也就是说你们家族这种中介者被称为……使者?”

“嗯,现在当家是好色老爷子,旗木编辑这么感兴趣,是有想见的人?”

据鸣人君所说,自家一族拥有特殊的能力,能让生者与死者会面。但需要记住的是,对于生者也好,对于死者也罢,面会的机会只有一次。但死者拥有拒绝会面的权利。

“……算是吧。”卡卡西喝了口茶,言语中略有些闪烁其词。“鸣人君没有吗,想见的什么人。”

“我?诶让我想想——果然还是明星什么的吧!”

笑着附和说果然是很符合鸣人君的想法。

对于族里的规矩——使者必须对外人保密——自来也老师似乎不太当一回事,很普通的就告诉了自己,如果不是无意间遇到了上门的委托人,卡卡西大概还是会觉得这是骗人的。

那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名片上写着奈良鹿丸,似乎是制药业大巨头的御曹司。委托内容很简单,想见已经去世的人。问及关系时,他只回答,像前妻般麻烦的女人。

“有趣的形容。”即使还有未完成的工作,也不以为意喝着小酒的自来也笑到,“最后容我确认一下,想见对方的目的是?”

青年沉默良久,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但那并不是在烦恼该怎样回避的表情,而是认真的寻找着正确的表达方式。

“我有……尚未向她传达的话,如果她愿意,就听听吧,不会占用太久时间。”

“什么不会占用太久时间,要珍惜最后的这次机会呀年轻人。”

揉了揉本就有些蓬乱的头发,自来也老师算是答应了这次的委托。只不过要见过本人后,才能答复委托人是否能见面,以及具体的时间。

交给卡卡西的地址是相当有名的老饭店,还有房门卡。赶稿中的自来也老师希望他能转交给奈良,并且在酒店大厅等待到天亮。因为生者与死者能相会的,只有满足条件的月圆之夜,仅此一晚。天明后死者就会回到另一个世界。

为了让自来也老师好好的赶稿,卡卡西不得不亲自走一趟,并确认房间里等待着的死者。

老饭店的走廊不算明亮,大正时期的建筑果然相当有时代感。一盏盏从开店时便沿用下来,工艺十分精巧的壁灯指引着卡卡西,直到那扇指定的门前。本以为连门锁都会是钥匙形式,没想到却是插入式门卡,在这点上倒是意外的现代化。

一声嘀响后,说着没必要的失礼了,扭开门把,卡卡西推开了房门。

西式布置的房间里,有位女性坐在独椅上。果然和之前奈良带来的照片上是同一人,死者叫做手鞠,交通意外去世。奈良只将她形容为,离婚多年却还在来往的前妻,当然只是形容,他们之间并未有过婚姻。

如果能看到活生生的对方,再叫死者大概会很奇怪吧,卡卡西想。

名为手鞠的女性仪态端庄,对卡卡西的到来没有表露过多的情感,只保持着疏离的态度,出于礼貌的问好。如果是和制药界巨头公司的继承人有如此关系,那么她生前,也应该是在社会上有着相当地位的女性吧。

“请问您是——?”手鞠小姐的声音意外的低沉,似乎在为素未谋面的卡卡西感到疑惑。

“之前的人……自来也老师他忙于工作,今天就由我来代替,在你们会面结束之前,我会在大厅等待。”

“是吗。”看来手鞠小姐对这件事并不关心。“那他呢?特地把我叫出来,自己却迟到,还是老样子懒懒散散。”

“奈良先生应该快到了。”

虽然有很多疑问,可卡卡西不是喜欢探听对方私密的类型,一时间没了话题有点冷场。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发问的却是手鞠一方,她问,那家伙告诉你们,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个嘛……”

“前妻般的女人?”看来手鞠小姐相当清楚。“知晓他过去的一切与弱点,就算赤裸相对也没办法再燃起热情,说是朋友,却始终有那么一面墙挡在我们之间。”

如果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话,那么奈良先生的形容再贴切不过。

时间到了,卡卡西告辞回到大厅,果不其然见到了已经等待在那里的奈良。

“这里是门卡,手鞠小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奈良所处的身份,这能令他很擅长隐藏自己的表情。只微微点头谢过卡卡西后,乘上电梯,重复着那条昏暗的走廊,来到门前。

有些微迟疑,拿着门卡的手始终无法将卡插进去,明明是这方提出的会面。就算迟到几分钟,那女人也会像前妻般地数落自己。一个连交往都不曾有过的女人,更何谈婚姻。下定决定终于开门后,奈良的第一句话似乎不太讨手鞠欢心,虽然他们之间一向如此,至少以前一向如此。

奈良说,哦好难得,见我居然还勉为其难画个淡妆。紧接着就被一个水果砸来,奈良不敢再说什么,不然飞过来的大概会换成水果旁的水果刀。

落座后,手鞠不耐烦地问,然后呢,你想说的话是什么。

“啊?哦……不,什么来着,一进来就攻击我,被吓了一跳忘记了,想起来再告诉你。”

“我说你啊——”

“别急嘛,吃苹果吗,削给你吃……死了也能吃?”抢先把水果刀拿在手中,奈良躲过了另一波攻击。

手鞠的衣服和妆容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她的解释是,就算是见奈良,也不能失了自己作为淑女的身份。接着又转过来打量奈良,觉得他就算穿着高级西装,也看不出来是个有钱人家公子。

又像往常般互相来往了几句,发现他们之间除了以前的回忆以外,没什么好聊的。毕竟,他们今后的时间,都无法再相互参与了,或者是说,即使在他们看来只是孽缘的十几年,过了今晚黎明到来后,再也无法继续。

只是单单并肩坐在沙发上,相继无言。

在手鞠死后,奈良曾经有那么些夜晚,睁大双眼躺在床上等待天明。可为何那时候并不像今天这般的时间飞逝,难熬得像永不会再到来。真不公平。

手鞠提醒奈良说,天快亮了。

“哦。”

“要和我说的话,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

“是什么?”

“……不,还是算了。”

“浪费机会,连同我的一起浪费。”

“既然嫌浪费别答应见我不就好了。”

“我答不答应你管得着吗。”

叹了口气,奈良说还剩最后一点时间,别吵了。手鞠耸耸肩表示无异议。

“最后问一次,真的没什么话要说?”

“没了。”

“那再见吧。”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同时,手鞠消失了。那不是什么特别的方法,就像凭空消失般,没有特效,没有闪光。很普通的消失不见了。奈良整个人放松躺进沙发,和手鞠在一起果然还是没办法轻松,她就是这种僵硬冷漠的女人。

再次叹气,手捂住脸,奈良想着自己本来准备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来着,哦,对了。

“——不要离开我。”

熬夜这种事对卡卡西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陪着自来也老师地狱赶稿的时候,连续通宵完全是常有的事。自己是一熬夜就容易眼红充血的类型,但不知道这位奈良先生是否和自己一样。

“这次谢谢了。”有着浓重的鼻音,奈良掏着自己的包。

卡卡西立刻阻止他,因为自来也老师说这一切都是不需要付钱的。

“不,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话,请不用客气。”

“啊……好,我会转达给自来也老师的。”

青年告辞后,卡卡西有些出神的看着那张名片。如果有谁来告诉现在的他,这种能力真是骗人的就好了。


——②


他犹豫了。

就算先前避开鸣人的问题,卡卡西的确有想见的人,或该说是死者比较贴切。他犹豫着是否要向自来也老师提出请求,让他和那个人见上今世最后一面。当然,得经过对方的首肯才行。

他犹豫的是如果对方不愿意见他该如何是好。

“宇智波带土,是我的……高中同学。”卡卡西试着向自来也老师说出早已在家演练多次的台词,怕一个不小心就流露出多余的感情。“事故去世,不如说就是因为如此匆忙的离别,才让人想再次会面吧。”

卡卡西带来的照片上,少年笑得很灿烂,就算是十几年前的老照片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青春。单从卡卡西嘴里说出来,听上去是一起很寻常的事故,世界上每个角落每天都在发生不幸,相比起来,照片上的黑发少年,至少没受什么痛苦,就那样走了。

“——不,还是算了,就算叫他出来,大概只会停留在十几年前的相貌。”

“时间停止的他,和时间依旧前进着的你,再正常不过了。只是,这得还是看你自己,如果决定好了,就告诉我吧。”

抽着香烟,自来也懒散地坐在矮桌边,不习惯使用电脑的小说家,今天桌上也是一堆原稿纸。

风铃响了,是门被打开而带动出的声音。

出现在大门玄关的是红色头发的女孩子,轻巧地向自来也行礼后,不过好像并没有进屋的打算。卡卡西认识她,以前有过一面之缘,是鸣人母亲那一方的亲戚,叫香燐,想来和鸣人差不多的年纪吧。

站在门口寒暄几句,香燐立刻进入主题,也是她今天来此的目的。不外乎是关于与死者会面的话题。这令卡卡西有些许意外,这么年轻就有想会面的死者,不由得擅自猜想是她逝去的亲人。

“关于你提出的委托,对方很高兴地答应了,只要在指定的时间与地点,你就能见到他。到时候我会提前联络你的。”

得到想要的答复后,红发女孩子再次行礼,很快地向两人道别。似乎是不喜欢拘泥于麻烦形式中的类型。

说着今次也要麻烦你了,自来也拿出记录这次委托的本子,摊开到卡卡西面前来。指着照片上的人说,从香燐那里听到这孩子的事时,就觉得很有趣,第一次见到本人询问时,比听来的还令人出乎意料的小子。

“自称是人鱼的少年,有趣吧?”

“——人鱼?”

笑容有些轻浮的白发少年,名为鬼灯水月,香燐是怎样和他认识的细节,自来也并未过多询问。事实上在这之前,鬼灯水月一直是处于失踪状态,香燐也并不确定他是否尚还在人世,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拜托自来也老师。直到自来也召唤到鬼灯水月的第一次确认会面。

“死因是溺死,讽刺吧?自称人鱼却死于溺水。不过……”

到这里,自来也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压低声音,慎重地对卡卡西说道,虽然鬼灯水月本人没说明,但那次溺水,大概不是意外。

“诶?”

“根据香燐提供的线索,去稍微调查了一下,那小子是某个大家族的幺子。这种大家族牵扯到的利益问题太多了。虽说是太过戏剧性的死亡,可他对此并不十分在意,或者说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即是说谋杀吗。卡卡西认为自己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什么主观意见的立场。

告辞离开自来也老师的宅邸,卡卡西漫无目的地在附近的商业街转悠,他开始考虑,如果带土拒绝他的会面,算是意料之中,也会有些遗憾。唯一一次的机会,他应该不会留给自己。

等等——话说回来,自己为何会想见他呢?有必要的理由吗?最初只是听说了使者这种奇妙的能力,作为只是高中同学来说,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关系。应该把和带土会面的机会,留给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人,旗木卡卡西并没有一定要见他的动机。

……真的吗?大概是在说谎吧。无聊的自问自答游戏。

胡思乱想着拐进常去的咖啡店,意外再遇了红发的少女。并非熟识的关系,卡卡西本打算点过头就算数,却意外从香燐那方收到了落座的邀请。

香燐手里搅拌着刚放进砂糖的咖啡,似乎在思考该从何说起,几度欲言又止。等待着香燐的开口,卡卡西想如果换成自来也老师的话,大概会颇有兴致聆听少女的故事。可惜的是,自己却无法怀着如此的心态,他待会儿还得回出版社,还得起草文件,还得……

“第一次和他相遇,是在水族馆。”红发少女的心境转换得突如其来,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无论谁都好,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倾述对象罢了,卡卡西想。“那是几年前六月的一个阴天,跟随班级的见学活动去到了水族馆。”

她认为水族馆是小孩子、热恋中的情侣、家族旅行才适合来的地方,这些都与当时的自己无缘。现在看来也许只是处于叛逆期的少女,对于她所能看到的世间小小地反抗。

同时香燐并不觉得水族馆有多么浪漫和美丽,反而令她有种处于深海中般的不安,无论是正盘旋在头顶的虎鲸,还是贴着人造海底行进的电鳐,或是成群而过颜色华丽到令人恶心的热带鱼。如果天顶的玻璃破裂,那么自己一定也会置身于鱼群中。

要说这水族馆内唯一能能吸引香燐的,应该是进场不久后,就发现独自一人的白发少年。看上去是年龄相仿,除了他会对着馆内的鱼群自言自语这点外,并无特别之处。手上抱着大概是在周边贩卖处买的企鹅玩偶,挥舞着对玻璃另一侧的生物说说笑笑。

奇怪的家伙,香燐正如此想着,却发现和白发少年眼神对上了。

“呀——吼——”白发少年向香燐摆摆手,笑得有些许轻浮。“你摆出这么明显厌恶的表情,它们也会受伤啦,心灵上的。”

“……”

这人在说什么胡话。无视对方的发言,香燐准备扭头就走。

“诶?别走嘛?”对方追上来挽住香燐的胳膊,动作十分亲昵,却意外的不会令人讨厌。

“……放开。”

似乎十分不解地偏了偏头,白发少年将手中的玩偶塞到香燐手中。

“企鹅先生借你抱抱,陪我和大家一起说说话嘛。”

也许当时的我是被手中的企鹅先生给迷惑,居然就那样被他牵着走了。红发少女对卡卡西……不,对着回忆如此说道。

你干嘛对着鱼说话,妄想症也该有个限度。对于香燐略显刻薄的疑问,自我介绍叫做水月的白发少年笑着回答:

“因为我是人鱼嘛。”

不小心跑出来,却无法再次回到海里的人鱼,只好每天来水族馆,和同样无法再次回到海里的同伴们说话解闷。正因为是人鱼,所以了解你摆出讨厌的表情看着它们,它们也会觉得受伤害呢。知道吗,海里的家伙其实是非常容易受到心灵伤害的,不信你看,人类稍微接近它们,就会迅速地逃开吧?

“如此说来你也该迅速的逃开,而不是拉着我的手不放。”

“可我还有一半是人呀,好久没和人类的女孩子这么靠近过了,超有趣的!”

露出尖锐的犬齿笑着,水月吃着刚才缠着香燐买的冰激凌,嘴边糊了不少奶油。如果香燐没有看到水月白色衬衫下的淤青的话,大概会选择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吧。

那之后香燐和水月几乎每周都会在水族馆碰面。

“其实当时只要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了。”

水月的姓——鬼灯,并不常见,至少在附近来说,某有名的大家族正是鬼灯一族。附近的邻居总会热衷于大户人家的八卦,比如最小的儿子其实是私生子,但还依然拥有继承权,曾经数次遭遇危害到生命的袭击。如同午间剧般俗套爆了的情节。

“但那时的我选择了逃避现实,沉溺在他所构筑的虚幻世界。说来可笑,没有朋友的我和无法拥有朋友的他,就在那间水族馆里玩起了人类少女和人鱼少年的友情游戏。”

后来就如现在所知道的,某天水月消失了,再也没去过那家水族馆,在水族馆里守着他的到来数次无果,香燐以为是他先一步打破了他自己创造的人鱼世界。那一刻起,明明之前还能和她沟通的生物们,又再次恢复到了一片死寂,只在暗处默默打量着香燐这个没有领路人的入侵者。

“直到前不久,发现了疑似鬼灯家幺子尸体的新闻,才意识到——啊啊、明明是从海里跑出来的人鱼却溺死在了水潭里,真是不像话。”

到这里,看着少女落寞的表情,卡卡西忍不住告诉她,少年大概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我想也是。少女皱着眉头说,悲伤却不像将要哭泣,而是责怪。

“我生气的是,他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明明还可以反抗,明明可以逃走,明明他已经成功的从黑暗的泥泞中逃脱了多次,却唯独在那时候放弃了。”少女的话语中坚定得找不到一丝软弱,她说因为女子的信念可贯穿岩石。“叫他出来,只不过是为了揍他一顿罢了。”

告辞前,红发少女最后轻叹般的话语,还是传到了卡卡西的耳里。

……明明我可以陪他回到海里。


——③


自来也大笑着告诉卡卡西,正如香燐所说的,她可把水月好好揍了一顿。却也牵着水月的手大哭了一场,就像打完架却又立刻和好的小朋友。

“少女的故作坚强是青春浪漫的一环。”

“故作坚强不该是大人们特有的行为吗?”卡卡西问。

“不,大人的故作坚强与浪漫无关,只是单纯病态的强迫症。”

沉默片刻,卡卡西催自来也快点继续写稿,已经是凌晨四点,压着线来写是自来也的一贯风格。他看着已经写好的部分,想页数不够的地方就用插图来填补吧,明明是官能小说,却也不乏细腻感情的描写,不如说这就是自来也作品多年来大卖的原因。

笼统的说明,作为编辑卡卡西也只能是把笼统的句子组织起来,再推荐给他人。等助理佐井来将稿件拿走,已久是天明,每次截稿都被累得脱层皮,自来也问他要不要干脆去喝个酒再回家睡觉。

“……自来也老师。”像是从干枯已久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卡卡西自己也吓了一跳。“关于之前我说过,想借助您的力量见死者一事……”

朝阳从窗台射进来,有些刺眼,卡卡西想每当被召唤出来的死者,一晚后伴随着初日而回归应去之地,是否还会对现实有眷念。不,大多数都会有吧,人之常情,他猜想。正在活动身体的自来也反而停下来了动作,露出了难得的严肃神情,他说你先坐下。

“卡卡西哟,从你的角度来看,我帮大家见到的,是什么?亡魂吗?”一时不太能理解自来也的意思,卡卡西没有贸然接话。自来也不太在意,继续说。“我所召唤出来的,是彼岸世界之的灵魂吗,这一点,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

“这是只在这里告诉你的话,冥界、三途川、引渡人,我认为都是不存在的。但委托人所见到的逝去之人并非虚假,我也无法做到那种以假乱真的地步。于是从以前开始,我就在想,人们所见到的,大概只是一个思念体——来自他们自身的思念、尚还遗留在世间的信息,集结、具现,这便是『使者』真正的力量。如此的话,你还打算见他吗?从某种好的意义上来说——他绝不会背叛『你记忆中的宇智波带土』。”

那我岂不是无法再见到真正的他。不过见到的话又能怎样,卡卡西问自己。瞬间卡卡西原本绷紧着的神经有些虚脱,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

“也许你会埋怨我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不,没有的事。”

“那么,你的回答呢?见?还是不见?”

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屋外的蝉鸣声刺激着耳膜,卡卡西保持着某个姿势,盯着一处似乎在走神,唯一的动作是无意识地用右手食指的指甲,去抠左手拇指的指甲。等他终于大弧度地吸了口气,再吐了出来,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的事了。

“我……不打算见了。”语气还有些犹豫,再次深呼吸后,他给了自来也一个较为肯定的答复。“嗯,是的,不用了。诚如您所言,我见到的大概会是那个停留在十几年前,我记忆中的他,我曾一度害怕,说不上来是谁丢下谁的感觉。”

是他丢下了自己永远停留在了少年时,是自己丢下了他遵循着时间的流逝。

那去见见他吧,现在的他。自来也从柜子里拿出酒杯和一大瓶佳酿,随意地说到。

“——诶?什么?”正准备接过酒杯的卡卡西手一抖,大半就洒在了他的裤脚,自来也直呼浪费,这酒可是别人送他的,自己都舍不得喝。“啊……如果是指墓碑的话我倒是每年都会去几次……”

“是本人,让你去见见本人。”

“老师,催稿是我的工作,还不至于让您送我上路。”

“真是的,喏,”自来也从一本书里抽出张夹着的照片递给卡卡西。“他还活着啊,好好的活着,没有丢下你,也没被你丢下。”

照片上的青年的确是与卡卡西记忆中的宇智波带土有几分相似,不过右半边脸的伤痕掩盖住了不少原本的俊俏,就这样傻愣愣地看着那张照片,卡卡西不知如何是好。

“说来也是巧合,我的老友——那家伙偏爱俊美的青年——在偏僻的村子里遇到了他,虽说容貌半毁,却也不得不说是难得的英俊,我也觉得眼熟。你之前给过我宇智波带土的照片,拿出来与之对比……”

见卡卡西还是只瞪大眼睛死盯着照片中的青年,像是想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微微地摇头,似乎是在否定什么。或是说他想否定什么。

“知道吗,宇智波的家族,可比鬼灯那小子家里更为复杂,既然鬼灯家一届私生子就引来祸事,更何况拥有正统继承权的他。不过好消息是,虽说当时他的确伤得不轻——看那张脸就知道——但被解救下来,舍去了家族、姓氏、之前十几年的人生,活了下来。”

“……我该高兴吗?”卡卡西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去见见他就知道了。”

也许你会觉得他舍弃一切活下来的方式对你来说不公,这也是你的一种自私,但这就是人类,自私地活下去,比任何都要真实。

这是卡卡西告辞前,自来也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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