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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ERSE

  • Writer: aaks76
    aaks76
  • Feb 28, 2019
  • 47 min read

(韩剧剧场


混进这场济世派的宗教聚会比想象中要容易,不如说主办方很欢迎各方人士来聆听,甚至多数是政界、商界、演艺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有演员在作为志愿者派发咖啡饮料与零食,对这些人来说,参加济世派的聚会似乎成为了一种更倾向于流行的活动。

作为东亚国家,这个国家比起同为亚洲国家的其他国家,在信仰西方宗教上占多数。但大多数的所谓信仰、上教堂,你就能及可能你看习惯,并不代表真正地了解。就像现在讲师在台上宣扬乍听是圣经内容,实际却被插入了许多微妙的观点,被偷换概念的教义,也并无人察觉有异。

正在这个礼堂里进行中的一切都被黑尾铁朗悄悄用藏在衣服里的小型运动相机记录下来。

其实要依黑尾一贯的作风,他是不愿意来的,媒体业同行历来关于济世派的调查结果几乎都石沉大海,以参加聚会的人员阵容看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己这次来估计也只是浪费时间。

更何况与济世派牵扯上的事件,无一不是令人不快,黑尾会潜入来到这里除了作为记者的职业使然,也是受人所托。这个东亚小国战后发生几起轰动世界的大事,有天灾有人祸,可一旦深入调查总会牵扯出济世派这个宗教团体的存在。

黑尾不是忧国忧民的那类人,工资没高到能纳税养活国家,他平日里接手的社会新闻多是鸡毛蒜皮,还长期被娱乐新闻组借用去和追星女孩斗智斗勇挤现场拍明星、跟八卦。

但让黑尾改变主意的缘由,来自于在现场认识的刑警被调职一事。

起初只是接到报警说居民区某间公寓有异味传出,谁也没料到当巡逻警敲门没有回应,只好破门而入时,里面只有几具腐烂度极高的尸体。

这算得上是大新闻,黑尾自然闻腥风而去,守在现场对负责这一案件的刑警木兔光太郎死缠烂打,混了个脸熟,套到不少尚未公开的信息:几具无名尸体有男有女,年龄在分布在十代后半~二十代,找不到任何身份证明的线索,都有被长期虐待殴打性侵的痕迹,死因则是脖子被割断导致。

这样的恶性案件理应成立专门的小组才对,却意外被压下来,最初接手负责的检察官下令终止调查,并且没有出现在任何媒体,包括黑尾提交的新闻稿也被高层声称“文件损坏”为由无法刊登。

黑尾不擅长激烈的提出异议,这种事他遇过不少,各种理由都有,干了这行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问题在于不顾上司命令想继续调查下去的木兔刑警,是个正义感比一般人要强的家伙,竟在被发现仍然继续调查时,第二天以升职为理由,被调离到小岛的村庄当派出所副所长。

如此敏感又迅速的对应,明眼人都该察觉异常了。

但老油条如黑尾不会这么老实,在房产信息中,查到了关押无名尸的公寓属于一个已经去世的老人,但是并没有人去开过老人的死亡证明,老人本身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但他的儿子与济世派来往甚密。

又是济世派。

在黑尾将这一信息通过电话告诉木兔后,就得到了让自己帮忙潜入济世派聚会的请求。

坐在角落的黑尾观察着名流们,想也许不该接受这个任务,不会有结果的。

眼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但对这个国民把美式咖啡当水来喝的国家来说还很早,黑尾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准备到放着自助饮料的长桌再来一杯冰美式。

但就在起身的瞬间,怀中的小运动相机夹竟突然松动,相机卡在了衣摆处,自己常用的偷拍摄像头放在车上不知怎么的坏掉了,又是瞒着上司和同事的行动,只好先暂时借用木兔的运动相机。

黑尾重新慢慢坐下,伸手到外套里慢慢调整时,动作的不自然果然引起了穿着济世派工作服的志愿者注意。黑尾虽面不改色可冷汗还是不停往外渗,捏造的假身份在这里暴露的话,被抓去打一顿可能都算最轻的。黑尾实在不想受皮肉之苦,他只是个子长得高眼神吓人罢了,却总被误认为很能打。

正在脑子里快速思考着能安全脱身的方法,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黑尾想完了,希望不会像木兔那样被左迁,乡下的生活连外卖都没有。

“不舒服吗?”

意料之外的声音伴着香水味飘到黑尾鼻间,他对味道很敏感,这个过于浓郁的味道主人他知道,并且就在最近见过。故作镇定只是稍稍抬头,黑尾将视线放到不知何时到来自己身边,香味的主人脸上,是及川徹。

“没事了,”及川徹笑着对志愿者点点头,“这是我的朋友。”

黑尾陷入了被志愿者当八卦记者赶出去也许是更好选择的想法。

他当然认识及川徹,青叶集团的公子,私生活甚是精彩,交往对象多是女艺人。就在不久前黑尾扛着大炮跟了他好几个晚上,拍到了他和女艺人亲密的决定性瞬间,托他的福得到了一大笔额外的奖金。不过蹲点及川不是轻松的工作,为了靠近及川,黑尾曾经在饭店扮作客人坐到他附近偷拍,可及川身上喷着令黑尾鼻子痛的香水味,想要屏住长时间不呼吸可是难题。

想他大概是认出自己,想给自己点教训。

及川在他身边坐下,用暧昧的笑容看着黑尾,用指尖点了点他胸口放置相机的位置,说这个可别被他们发现了,记者先生。

黑尾有些口舌发干,没太敢与他对视,喉咙动了动才张嘴:“……你为什么……”

“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怎么认出我的。

及川徹在这里出现很奇怪吗?一点都不,财阀才是最容易和邪教勾结的团体,邪教需要资金援助,来自哪里,当然是以信者为名的上贡,其中以财阀为大头。

不过据黑尾所了解,及川一点都不像是会信仰宗教的人。

“这里很无聊吧,我已经露过脸算完成任务,走吗?”

“去哪里?”黑尾觉得自己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有些傻。

“送你回家,或者你想跟我去club?还是酒店?”

终于黑尾移动视线盯着及川那张无论放到哪家美容机构都像整容成功案例的脸,不知怎的,黑尾鬼使神差般问出:“你的脸真的没动过?”

及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说可从来没人敢当面问我这个问题,换个地方吧,随你怎么仔细检查鉴定,如果是假的你就拍下来宣告天下。

黑尾说看来您对医生的手艺相当有自信,是哪家呢,有机会我也去。



“不过记者先生……”坐上车,关上门后及川不紧不慢地问,“对了忘记请教你的名字。”

“艺名可以吗,柔弱小猫咪。”

发动车的及川看了他一眼:“你们杂志社的报道都有标注记者姓名,我的新闻难道没有让你赚一笔?”

黑尾笑着心说那你假惺惺问个屁。

“黑尾记者,刚才的那些录像我倒是无所谓,但你应该知道,还是不要公开的好。”

“我想也是呢。”

黑尾语气里独有的阴损感让及川再次笑出来。

不到五分钟的车程及川停车在某间酒店前,黑尾跟着他下车,发现是及川财阀旗下的酒店,他在跟拍期间及川基本都是住在这里,很少回自己家。

车钥匙随手扔给门童,及川自然地牵起黑尾的手往里走。

反应过来后的黑尾有些尴尬地想抽出手,他说及川先生,我不想成为您绯闻史上唯一的污点。谁知道有没有同行还在盯着及川徹想拍到新动态呢。

“你有拍到过我在酒店里的照片?”

黑尾老实回答没有,这家酒店是会员制的,私密性很高,许多名人会选择在这里入住,非会员连上楼都很难。

“所以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选择无视及川有误导性的暧昧发言,黑尾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脑子卡壳就跟着他来了,难道还真能是来鉴别他到底有没有整容过不成。

黑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无论是以前在媒体上见过的,或是跟拍他的那几天接触过的及川徹,都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也许他有在扮演着他社会地位所需的角色,多金多情,爱说笑,但财阀继承人骨子里透出来一种对他人的刻薄和轻视是藏不住的。

没有原因地对一个小记者如此亲切,无论如何都很奇怪。

电梯门显示在顶楼打开,这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市中心高楼。

及川牵着黑尾的手始终没放开,也许是知道他在警戒着自己,有意无意用手指抠着他的掌心,嘴角翘着略带戏虐的笑容,摆明了在逗他。

叹口气任由及川牵着走,黑尾抱着万一能在这个大少爷这里打听出点情报的打算,就算他想报复自己吃亏也算有点收获。

走了一会儿黑尾才发现,他所处的空间已经是套房范围内,刚才的电梯只通向顶层,环视周围套房装横布置,实在是豪华过头了,心想我是财阀继承人的话也愿意每天住酒店。

等进入主卧室,及川才放开他,脱自己衣服随意往地上一扔,找出舒适的家居服换上,看得黑尾有些想帮他捡起来整理好的冲动,忍了忍觉得没必要,还显得自己多事。

及川像回家一般自在,而黑尾站在一边有些尴尬,正打算在就近的长沙发上坐下,却被及川叫住。

“坐什么,去洗澡吧。”

“啊?”

见黑尾莫名其妙瞪着自己,及川蹦过来不规矩地蹲坐在沙发上,捧脸对黑尾笑得开心,这人个子跟自己差不多,撒起娇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脸好看可真占便宜。

“去啊。”及川扯扯他的衣袖。

黑尾也对他笑:“不了吧,我回自己家洗就行。”

“你跟别人上床前都不洗的吗?”

“可不能瞎说,我还是处男呢。”

“咦?”及川抽过放在沙发前矮桌放的平板,解锁打开图片翻给黑尾看,“那你跟这些人是去开房纯聊天的?黑尾记者?”

黑尾摩挲着下巴看及川用手指把一张张照片划过,从照片中的对象和自己的穿着来看,时间都是在跟拍他之后。

更加亲密的挨着靠拢黑尾,脑袋放在黑尾肩膀上,及川说别在意,你神神秘秘跟了我这么一段时间,只不过例行调查,不然是危险份子怎么办,我总得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底细都在这里了,怎么好意思说我神神秘秘呢。”

“对我来说你还是很神秘,就想借着今天多了解你。”

避开及川送来的含情脉脉,张口就来的恶心情话,不能因为黑尾自己跟男人上酒店,就代表跟他及川徹也行。

“还记得是谁拍到你的最新恋情吗?”

“你啊,不然我怎么会认识你。”

“那你向我发出邀请那位会怎么想?”

“不会有人敢多想。”

“但我是个拥有良好品格的人,你看,”黑尾指了指暗下去的平板,“我有男朋友。”

歪了歪脑袋,及川抬手将平板不留情地扔到远处,哈哈哈哈地笑出声来,又突兀地戛然而止。笑容带上些许恶质,黑尾想,这才对,轻蔑,不可一世都写在了里面。

“现在起我就是你男朋友。”

黑尾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国家发达的电影电视剧行业这套恶霸财阀公子的经典老梗经久不衰至今也在流行的缘故,因为他们的确如此,他想对被自己嫌弃过老套的编剧朋友道歉。

“我们同龄,可以是一般朋友。”

“才不呢,我比你大三个多月,退一万步来说你得叫我哥哥。”

及川的资料他自己的sns就有写出生年月,黑尾没记错的话两人是同龄人,但这个年龄阶级过于严谨的国度,大三个月也是可以作威作福的。

可能是看黑尾又一副不想理自己的样子,及川态度稍有让步:“这样吧,如果你叫我哥哥的话,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你现在就可以走……”

不等及川把话说完,黑尾立刻谄媚地叫:“哥哥。”

“……但,”及川像在忍耐似的吸了口气,“如果你是我男朋友,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不然你今天混进去聚会还差点被发现,却一点收获都没有。”

用双手护在胸前,黑尾问:“我看上去已经到了愿意用肉体换取情报,如此有职业牺牲精神的地步吗?我只是来拍八卦的,毕竟这么多艺人聚在一起很难不心动。”

“讨厌,跟我睡你很吃亏吗?为什么一直推三阻四?”

“单纯不是人家的菜而已啦。”

“可是哦,你和你的刑警朋友,哦,现在是小岛的副所长了,如果想继续试探济世派的话,最好先把家人同事朋友安排一下吧,你们应该也不想看到他们某天就出现在某间公寓里了。”

及川语气随意,却引来黑尾今天他所能表达的最激烈的情绪,不过因为黑尾的怒意让及川看上去似乎很开心。

“去洗澡吧,我会告诉你的。”

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及川问还是要我陪你一起洗?

太过被动的情况令黑尾感到不舒服,及川从沙发上拉起他,推着走进浴室。但黑尾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大到说话能有回音的浴室冷眼看着及川调节热水温度。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试着水温,及川像日常聊天一样说,“那间公寓里的尸体,应该是教团养的性奴,你们去调查这个当然会被阻止。济世派养的性奴不可能只有这几个,只会更多藏在其他地方。”

及川徹这几句话他说得倒是轻松,如果拿到外面去说可谓是爆炸性发言。

黑尾皱着眉在脑子里消化掉他这番话,先排开他胡说霸道的可能性,他有点没搞懂:“济世派一个宗教团体,养这么多性奴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性贿赂政客好抓到他们的把柄呀,没有政客扶持,单单一个唬人的宗教怎么可能发展到如此庞大,再以「信徒」之名敛财上供。你看,如果教团的幕后就是财阀的话,跟掌控着这个国家有什么区别呢。现在电影电视剧都很敢拍,基本上含沙射影都是真的。”

“呃,等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想表达——”

“我父亲就是济世派现在的教主,当然也就是一个很糊弄人的称呼而已,他才不懂什么宗教,平时说的都是事先编好的说辞 。”

及川笑笑说,所以我才不喜欢回家。



建立在保证真实性的前提下,黑尾是听到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可及川仿佛在叙述电影剧情般,这些听上去离奇的情节似乎与他无关,连说到公寓发现的无名尸极有可能是他父亲杀的这点,始终表情平静甚至带着笑意。

“你在开玩笑?”黑尾说到。

“我像在开玩笑?”

“很像啊。”

取下花洒,及川用水冲在黑尾脸上,把他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冲塌搭在脸上,他说都是真的。

手指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抬头研究酒店浴室的天花板,说实话黑尾有点后悔听了,问他:“姑且算是真的,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不是费尽心力的在调查吗,既然想知道就告诉你。”

“这算什么理由,这下我知道了是不是已经出不了这个大门,我看你就是想害死我报复拍你绯闻。”

“怎么会,只要你是我的男朋友,没人会敢动你。”这句话里有明显的陷阱。 “不过自然是在你不会继续贸然调查的前提下。”

话又绕回原点。

“所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只是随机受害者?”

“我们相处了好些日子,你就没对我动过心?”

黑尾懒得张嘴吐槽那算什么相处。

被强行扒掉衣服黑尾只剩底裤,及川手指在他胸前和小腹游移,问你喜欢比自己个子小很多能引起保护欲的类型?黑尾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被拍到上酒店的照片,其实也不是,正好那天的约会对象是那个类型罢了。

“是的。”

“怪不得这么厉害。”

从话里听出不对劲,黑尾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说你他妈该不会——

“嗯,拍到了,我欣赏了好多次……快别这么瞪,我雇的都是专业人士,他们当然是拍到什么都会报告给我。”

陷入被偷拍了色情录像的窘境,黑尾算是彻底后悔为什么要接下跟拍及川徹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自然不会被混球财阀公子盯上。

“把录像给我删了。”黑尾语气变得不太好。

“别这么小气,我又不会给别人看。”

及川笑嘻嘻的样子让并不崇尚暴力的黑尾想揍他一顿。

但及川却又忽然沉下脸,看上去有些神经质,令人不由得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我父亲是个专制的人,母亲和姐姐都不知道他干的勾当,而我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这几年父亲有意无意想让我参与进去,但我都装作不知道,在公司给我安排的职位不去,甚至也很少回家。”

及川说可是我已经快忍受不了那种恶心的家伙了,我想告诉谁这一切。

“报警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就说了我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再者,连检察厅也会被收买,更别说警察。”

“我认识的警察可没被收买。”

“小岛派出所副所长真了不起。”

再次在脸上挂着笑容,及川扯下黑尾最后一层遮羞布,坐到浴缸边沿拉近黑尾盯着他的生殖器观察。

及川不顾黑尾厌恶地表情和阻挡,试着摸了一下后说:“我还是第一次碰自己之外的这东西。”

“有意思?”黑尾俯视着他,满脸的不耐烦。

“不讨厌,你请便。”

显然及川没有出去等他的迹象,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看他洗澡。黑尾心一横,想就当在澡堂洗澡好了,可及川果然没这么容易放过他,指着八成从算计他开始就准备好的清洁用品,示意他用。

“你跟男人做过吗?别瞎搞弄死我。”黑尾不死心挣扎。

及川回答得理直气壮:“当然没有,这就只能你自己努力了。”

“要不要考虑一下你躺着享受发现新世界?”

“你是我男朋友,以后慢慢来发展,不急于今天。”

“好,那今天就算了吧。”

及川说你再废话我就来帮你洗,我只有小时候帮捡来的小猫洗过澡,第二天小猫就没气被丢出门了。

这话由及川徹说出来一点都不像笑话。

“继续来说济世派的事吧,”让黑尾自己专心洗澡,听自己说就行,“从公寓性奴说起,再怎么是无名尸,也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你们大概没查到任何有关他们身份的线索。”

“你认识?”

及川摇摇头:“不认识,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身份证明,对于社会来说,他们是不存在的。”

“……什么意思?”

“知道济世派经营的孤儿院吗?”

“你是说他们都是济世派收养的孤儿?”

“记得在我小时候,曾经被父亲带到某座岛的教堂,那里才是济世派最初的发源地,那里还有一家孤儿院,有不少孩子,我不被允许与他们接触。被海孤立的孤儿院总有孩子失踪,都说可能是贪玩到海边,被海浪卷走了。”

水迷了黑尾的眼睛,一时无法睁开,只能安静的听他讲述。

“你信吗?我不信。在那个户籍制度不完善的年代,偏僻的海岛想要隐瞒孩子的存在非常简单,到这里你应该也能猜到了。他们极有可能把一部分的孩子当作商品养大,品相好的拿来当作性交易的筹码,而那些外貌普通的孩子……”

“说。”

“器官买卖。虽然由我来说会很奇怪,父亲是有得到母亲娘家的支援,但及川家早期的发展太过迅速,现在想来非常不寻常。”

“……如果给你看死者照片,你能认出来是曾经见过的小孩吗?”

“不可能,首先我对脏兮兮的孤儿没兴趣,哪里会多看一眼记住他们的样貌。”及川的声音变得很近,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手,覆盖在黑尾的下体,慢慢抚摸着大腿根部。“我也不可能站出来指认不是吗?我说这些一是想找个人倾诉,也因为与其让你乱冲乱撞惹上麻烦,不如告诉你满足你的好奇心,别再去调查了。”

大致清洗过身体,黑尾接下来的步骤无论如何都要及川出去,耸耸肩,及川妥协退后拉上浴室里的防水窗帘表示不看。

听着黑尾略带忍耐的哼声,似乎还在小声嘀咕骂自己,及川徹蹲下偷偷掀开窗帘一角,活像思春期偷看心上人洗澡的中学生。

“说起来,我觉得我父亲大概活不久了。”

“啊?你这么想你爸死?”

“我是说,他最近做得有点过分了,大概会有人想他死,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动手杀人呢。”

浴缸里的黑尾差点踩滑,这人怎么总动不动就来一段爆炸性发言。

“虽说现在是由他主导掌权,但牵连太多人的时候,则人们会先保证自己的安全,黑手党游戏知道吧?太强那个会被投死。”



在及川去简单冲澡的时候黑尾试图直接溜掉,但发现按电梯楼层是需要刷卡的,怪不得刚才他进去的时候拿着什么东西,真是熟练工的王八蛋,类似的勾当肯定没少干过。

躺在大床上手脚不老实地上下挥舞,黑尾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进到这种酒店,在心中感叹不愧是有钱人的生活。

能看出正如及川徹所说,房间里有他长期生活在这里的痕迹,衣柜里他的行头私物,电脑和书一类的和毛绒玩具摆设,没有多余的纸质文件,不知道是他真的不参与财团的运营还是谨慎隐藏好了。不过还算整洁,应该是每天都有让门房部打扫维持。

反正都躺平要任人摆布了,黑尾也不客气,大声问浴室里那位:“能叫客房服务吗?我饿了。”

“行是行,”正好及川洗完擦着被打湿的发尾出来,“待会儿你可别借口吃撑了。”

“我像是那么偷奸耍滑的人吗。”

“可不。”

及川爬上床整个人向他扑过去,脑袋胡乱在黑尾胸口蹭来蹭去,刺鼻的柑橘系香水被洗掉后,黑尾感觉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他头发是染的棕色系,洗澡后沾了水汽精心打理过的发梢有点塌下来。

嫌他动来动去的烦,伸手一把按住他脑袋,及川就这么乖乖地趴在自己胸口歪着头抬眼看他,像只大布偶猫。逗猫一般挠挠他的下巴,黑尾觉得要是平时也能约到这种高质量的就好了。

大布偶猫轻轻咬了一口黑尾尝了尝口感,一副要准备进食的样子,却被黑尾用手里的小型圆柱体抵住额头。

“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脸退后一点,及川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管口红,“……啊,谁留下来的吧。”

说着就想从黑尾手里抢过来,黑尾手移开躲过,问是我拍到的那个?及川是真没有头绪的,来过这里的人太多,偶尔也会发现有遗留的内衣或者别的女性用品,都被扔掉了。

“吃醋啦?刚刚还不要不要的,进入角色不是挺快嘛。”及川看上去很高兴,用鼻尖蹭蹭黑尾的脖子。“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好不好?”

“不如向我保证你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

“颠倒黑白,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好吧!”

“我这不是后悔莫及吗。”

及川娇嗲着抱怨:“还好意思说,明明你才是只要有空就去club钓人的那个,劝你现在就亲亲我,不然生气了。”

斜眼瞟了一下及川,抓住他的头发拉近距离,用的力道让及川有些吃痛地皱着五官,眼神中立刻带上不悦。

黑尾略带挑衅命令到:“张嘴。”

意味深长地盯了黑尾一会儿,及川重新勾起笑容听从他的话,张开嘴凑上去感受黑尾并不诚心的亲吻。黑尾想敷衍的心情溢于言表,对及川的抚摸一一作出回应——很假那种,使人败兴。

及川笑着用双手抓住他的大腿指甲深深陷入皮肤,说黑尾记者还要继续这么客气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作为“新手”学习中的及川爱抚着黑尾,手法很是温柔,黑尾心中却始终充满莫名的不安。

他发现及川眼中是没有笑意的。

无论是他调查自己,还是理由并不充分地告诉自己关于济世派的情报,大概只差大字报张贴出利用二字。可想来实在没有理由,利用他这样一个底层小记者能干什么。

用看似阻止实则怂恿他继续调查曝光济世派?不对,曝光了对他没好处,这种大少爷不会愿意失去财阀的庇护。

“又在想什么呢黑尾记者?为什么不能把心思放在我这里。”

“不,你也玩儿我老二太久了吧?”

“第一次摸别人的,好奇嘛。”

“您让我觉得自己像人形爬猫架,还带逗猫棒呢。”

叹口气,黑尾推开他一点,勾过床头散了一堆的保险套和一看就是开封用过的水溶性润滑剂,撕开一个保险套,问及川你来还是我自己来?

“我来我来!”

像拿到新玩具,及川按黑尾所说用惯用手的两根手指套上保险套,挤出润滑剂在上面,到目前为止除了揉的胸是平的,摸的地方多一根外,跟平时做的似乎也什么差别。

坦然地张开大腿面对及川,对方却磨磨蹭蹭迟迟不动手,黑尾用眼神示意他快点,以往的经验里大多时候他都是主导那一方,而且约炮嘛,哪个不是火急火燎的,从没遇过这种另外一种意义上令人心急。

“麻烦您受累了。”

握住及川的手腕,引导下他的手指慢慢送入自己体内,润滑剂凉凉的,他事先在浴室扩张过现在放进去两根手指很容易。及川紧盯着自己手指插入的地方,手指肆意地在里面张开弯曲,弄得黑尾不太舒服。

“喂,”推搡了及川肩膀一把,“轻点。”

及川吻了上去,口齿不清说不要。

但黑尾意外还挺吃他这套,接受着及川的舌吻,这人嘴巴不安分,爱用牙咬嘴唇和舌头,手指的动作也没停下,反而摸到对的地方让黑尾浑身一抖。

想喘口气缓缓,黑尾转移话题:“你对女艺人们也这么蛮横?”

“这种时候还想做采访?职业精神了得啊黑尾记者。”

“好奇嘛。”黑尾故意学他的语气。

“我怎样都行,没人有意见。”

“所以并没有人敢对你作出客观评价?”

及川用另外一只手捏住黑尾的命根,问黑尾记者你想表达呢?黑尾觉得还是保命要紧,捏着嗓子毫无灵魂的夸,哇及川先生您技术超好的耶。

“那技术超好的及川先生可以插进去了吗?”

“哈?太快了吧?”

话音刚落,及川已经抽出手指,用牙齿撕开新的保险套给自己戴上,动作敏捷到黑尾来不及转换情绪大惊失色。

将黑尾整个人脸朝下压在软软的床垫上按住他的脖子不让动弹,在这瞬间黑尾是真的慌了,试图翻身看到及川的表情,但随之而来的是被更粗大的东西插入地异物感,让他有点恶心。

“你他妈——”

“乖乖乖。”及川抚摸着他的小腹,故意按压上去,让黑尾感受自己在他体内的存在。“忍耐一下就好了。”

挣扎着抬起头,黑尾想用力推开他却无果,下一刻及川已经开始在他的后穴里抽动。

“操!你好歹打声招呼!”

“我问过了呀。”

可能是职业所需跟太多人打过交道的原因,黑尾能听出人语气中微小的变化,比如现在的及川,从假情假意的甜言蜜语转变为更直接的冷漠,也许是因为他确定正在制自己,不需要再伪装什么。

黑尾想惨了,怕不是遇到了真正的神经病。



仔细感受其实及川并没有特别弄疼他,只不过他的方式怎么想都是为了故意恶心人,但后穴的酸胀感袭上来,黑尾不愿发出声,只能抿着嘴憋住。

及川俯下身狠狠顶了黑尾一下,咬着他耳朵埋怨:“你这是什么表情?”

“——被操还要求表情?真严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话,黑尾不耐烦地侧头隔开他。“要做就正经做,恶心人这么好玩儿?”

“为什么这么认为?”

及川总是喜欢歪着头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仿佛正在受委屈的是他自己。

“明明是你不喜欢我,跟拍我的时候也一样,一副鄙夷不屑的表情。”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的我……好好好,是我错了,不该生来就长这样子,你要不喜欢当时就该让保镖赶我走。”

“我很喜欢你呀,是你讨厌我。”

妈的鬼打墙,根本说不通,黑尾在心里窝火。深呼吸几下忍了忍,抬手亲昵地摸摸及川的头发,柔声说怎么会呢,真讨厌你就不会让你插进来了。

忽然及川又笑了,说当记者的心理素质真好,说谎也面不改色。他在黑尾胸部揉了揉,你看,心跳都没变快。下面被插得舒服,乳尖被又揉又抓,黑尾微微颤抖了两下,硬是把差点叫出来的呻吟声变成咂嘴。

黑尾也对他笑:“翻脸怪。”

“嘿嘿嘿……”

终于及川露出看上去很满意的表情,拍拍让他松开点,黑尾在两人连接着的情况下翻身和他面对面,硬是双手抱住他的脸,使两人眼神对上。

“满意啦?那好好干活儿。”

“嗯,你转过去。”

黑尾摇摇头,说我喜欢这样。

这时及川的眼神却开始到处闪躲,不太自在的样子,无言动手掰着黑尾要他背对自己。

“我喜欢看着我的人。”不管及川眼神逃到哪里,黑尾都追着看他。“不是要我喜欢你吗?”

别扭地看向别处僵持了一会儿,及川才不情愿地看着黑尾,说这种时候表情又不会好看,很丢脸的。听了后黑尾用大腿夹住他的腰,抬了抬自己的屁股让他能更深入,突然收缩后穴,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及川变得有些惊慌的表情。

“乖乖看着我就让你比现在还舒服。”

此刻撇着嘴的及川仿佛大布偶猫露出本性,脸上不愿意却还是遵从本能顺从地配合黑尾,揉了揉他柔软的棕色头发以示夸奖。凭良心说,及川徹是个很棒的一夜情对象,至少从外形上和契合度来看是的,反正黑尾也从来不打算去了解约炮对象的内在。

完事后黑尾还真点了一堆客房服务,摆在床上赤条条大咧咧就开吃,凌晨这个点是真饿了。裹着被单的及川哀怨地看他吃,黑尾把吃的喂到他嘴边,被翻着白眼拒绝了,看来是从来没人敢事后在他身边吃东西。

“哇,你们酒店这个点还能吃上牛排,还能点炸鸡和炸酱面吗,我还想吃糖醋肉。”黑尾用叉子柄戳戳他。

及川不耐烦地挥开,说没有。

“小气。”

“我是说酒店没有!”

“那叫外卖行吗,有外卖单吗?”

“没有!吃这么多,猪吗你。”及川嫌弃地看了眼已经被黑尾吃空的几个盘子。

黑尾问刚才拱猪的是哪位来着?气得及川笑得狰狞上手掐他。

“你手机呢?”及川下床翻黑尾的衣服,两下找出手机,“把我电话号码存上。”

从盘子里抬起头,黑尾死命摇头,说不要,您的电话号码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给我这种平民。

“你是我男朋友,怎么可以不要,kakao也加上了。”

再次爬上床,及川在黑尾脸颊留下轻吻。吸吸鼻子,黑尾觉得怪膈应的,问你还没玩够啊?新鲜了一把可以了吧?

“我很认真的啊。”把下巴搁在黑尾肩膀上抬眼看他,显得楚楚可怜,“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用的香水,找个时间我们去选你喜欢的。”

黑尾嘀咕凡是香水我都不喜欢。

“啊?”

眼看翻脸怪又要上线,黑尾说您喜欢就好,不用管我。

“我会去你上班的地方接你。”

“不了吧,越说越像真的,吓人。”

“还是不信啊?”

及川慢条斯理拿起盘子里的刀,在食物残渣里戳来戳去,在黑尾看来大概是威胁如果不信这刀就会在他身上戳来戳去。

同样侧头看着及川,黑尾想着人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贪图新鲜就跟男人上床的财阀二世?清楚父亲犯罪却不愿同流合污也不愿举发的邪教教主儿子?因为父亲的专制导致情绪不稳定的初级神经病?但时不时也会露出还算可爱的一面,还是都是演的?

“这样吧。”见黑尾不回答,及川提出交换条件:“你的警察朋友,我拜托人给他调回刑事科?”

黑尾眨了眨眼睛,对这个提议感到意外,观察着他的变化,及川继续诱惑他。

“他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以后别插手管不该管的就好了嘛。”

“……有这么容易?”

“为了男朋友我就任性一下有什么关系。”

“万一我们又忍不住去调查怎么办?”

及川撅着嘴伸手轻轻拍他一下:“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些事没听懂吗,这个国家只有巴掌大,你只要越线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

“嗯,感受过了。”

“有没有想过我一天到晚被跟拍,为什么偏偏关注你?你和那个刑警的资料都到——”

“到哪里?”

收住的及川不再提起这件事,只问答应吗?

“……就只是交往?上床?还有呢?”

及川一脸不悦:“还能怎样?你这人怎么说交往就是上床,不能逛街看电影吃饭散步啦?”

控制不住自己从鼻子里嗤笑出声,黑尾一脸阴阳怪气,惹得及川又瞪他。

“行吧,你办到的话我就考虑,走了。”

推开及川的脑袋,黑尾捡起自己的衣服裤子穿上,示意及川给他开门。

“我明天还有工作,这里离太远了,不回去的话来不及。”

“明早我送你不就好了。”

“得换衣服。”

“穿我的!差不多高你穿得下吧!”

“我这穷酸样儿像穿得起你牌子衣服的人吗。”

在黑尾的一再坚持下,及川才拉着脸给他打开电梯。临到电梯门快关上时,黑尾突然用手挡了一下,向前一步吻上及川的嘴角,才再次回到电梯内对他笑得死不正经,直到电梯门关上。

慢慢走回主卧,及川看着一床的食物残骸,心情微妙。

“阿卷!”他朝着旁边的客卧门大喊,但过了一会儿没有回应,不耐烦地提高声量,“花卷!卷卷!废卷!卷秘书!你死啦?!”

隔壁这才传来像是人摔倒地板上的声响,几秒后及川口中的秘书花卷贵大才从客卧慌慌忙忙跑出来。

“是!来了来了来了!”

嫌恶地上下扫了几眼花卷,这家伙睡得口水都流到浅色西装上。

“你居然敢睡着?东西呢?录到了吗?”

“录是录到了……”花卷弯下腰收拾着四周乱丢的东西,“您真喜欢那个记者?连和他办事都录下来。”

“没有,不喜欢,和他那种人说话真累。”

花卷心说那你还录,自己在隔壁监视时明明听到恶心吧啦说了好几次喜欢,不喜欢还跟他上床,毛病。

那边花卷一边收拾,这边及川一边在衣柜乱翻,随口问起:“小狗那边准备好了吗?”

“是,没问题了,就等按照预定的流程……”

点点头,及川徹哼着调不太准的歌,愉快的计划着该带黑尾去哪家百货。



当几天后木兔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箱站在自己面前,傻笑着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被调回来了时,黑尾才真信了及川这个看上去不靠谱的财阀二世还算有点本事。

调离去到小岛前木兔解约了租的公寓,临时去房屋中介找房子也不会很快找到满意的,想到两人白天都工作不会在家,黑尾干脆暂时收留了他。

黑尾住的单间小公寓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在角落勉强塞下了木兔的行李,让他把带来的被子铺地上睡。

熟悉后的木兔能发现是个相当自来熟的人,有点小孩子脾气,但基本上是个略微冲劲过头的热血好青年。

如果不是自己缠着蛊惑他深入调查那间公寓的无名尸,他也不至于被左迁,这点事上黑尾自感有责任,所以收留他的时候没有过多犹豫。

不过熟悉过头也是个麻烦,曾经进到过一次他家的木兔蹲在小冰箱前不客气地翻吃的,黑尾走过去踢了他屁股一脚,说你是没房子不是没钱,要吃什么自己叫外卖去。

“诶咦,我哪有钱。”木兔从冰箱里拿出几个保鲜盒,“你妈妈送来的酱蟹和小菜不吃就坏了,我帮你解决。”

瞟他一眼,黑尾奇怪:“你怎么知道?”

“你一个单身男人,冰箱里码放着整整齐齐的小菜,你没时间也没女朋友,当然乡下老母亲送来的,怎样,名推理吧!”

点头嗯嗯两声敷衍木兔,从微波炉里拿出热好的速食白饭放到房间中间的矮桌上,两个大个子男人只能盘腿挤坐在一起,腿脚都伸展不开。

见面后黑尾就与木兔大致上解释了怎样遇到及川徹,以及及川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当然隐去了两人在酒店干过什么的具体流程。

“可是……”木兔喝了口速食大酱汤,咬着勺子说:“先不谈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说的是真话,如果是真的,该从哪里下手?他说没有身份的孤儿不只公寓里死去那些,还有更多的被藏在其他地方,从这个查起吗?”

“当作性交易品和用作器官买卖的大概不会关在一起,前者至少需要保持货品外表的完好,后者保持身体的健康,虽说不愿意这么说……但都是消耗品。这次公寓的尸体被发现也许是意外,可以前的呢?听及川的意思以前也有过,那些尸体是如何被处理的?”

“直接拉去火化?”

“济世派又不是开火葬场的,连没有身份都没有的孤儿怎么开死亡证明火化。”

“作假?收买工作人员?我们去查查火葬场?”

拿筷子敲了木兔额头一下,黑尾说你才被及川徹那个翻脸怪以不会再调查为前提卖人情调回来,还敢来?怕是没有下次了。

“这点也好奇怪,他真的是想和你交朋友才帮忙说情调我回来的?”

“嗯,他是这么说的。”黑尾没有犹豫的瞎回答。“但在我接到跟拍他的工作之前,他应该是在「某处」就见过我和你的资料,所以才能认出我。”

“某处?”

“因为我们调查公寓尸体触动到一些人的利益,那些人想要处理我们,所以他在「某处」看到后,才产生兴趣。”

“真是这样吗……”木兔一脸纠结,却似乎又想不出更好的说法。

夹了一筷子小菜到木兔碗里,黑尾道:“暂时安分点,以翻脸怪的意思来看我们可能还被监视着,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注意。”

吃完饭赶风尘仆仆的木兔去洗澡,黑尾帮他把最基本的换洗衣服整理出来,发现这小子衣服还不少,都是些奢侈品牌或者潮牌,怪不得喊自己没钱,原来都用在这上面了。

在浴室门外的架子上替他把衣服放着,黑尾忍不住多嘴两句:“你有在好好存钱吗?这次出了这种事家里会担心吧,万一真的被革职,有点钱在手上也好撑过去啊。”

但木兔没有回应,黑尾继续啰嗦。

“你跟我不一样,总得一天会交女朋友吧,到时候别带人家去个体面餐厅的钱都没有,奢侈品这种东西买给女朋友才对。”

“嗯——?”浴室里的木兔好像终于听到了,扯着嗓子喊:“不是啦!那些都是很亲的哥哥穿旧不要了送给我的!”

“什么哥哥这么好,怎么没人送我。”

知道他没乱花钱黑尾姑且放下心来走开了。

瘫在懒人椅上无聊地翻看电视节目,冰啤酒喝着也没劲儿,最近黑尾被分配到的工作都是在小区听姨母们唠叨八卦,写一些随便糊弄糊弄就能发的新闻,不用加班也不用把工作带回家。

不过黑尾没有对提出任何异议,他应该也给上司和高层带来了不少麻烦,没被赶出去算是很照顾他了。

这时他放在矮桌上的手机亮起来,接连跳出好几条kakao信息,瞄了一眼内容:

O1KAWA:[有没有想我?]

O1KAWA:[及川先生很厉害吧]

O1KAWA:[意义不明的可爱图片]

O1KAWA:[什么时候有空?]

O1KAWA:[我去接你]

拿起来划开手机,把备注改为翻脸怪,又丢回矮桌。结果不到五分钟,手机响起音乐,看来是翻脸怪在线表演翻脸来了。

盯着手机不想接电话,黑尾叹了半天气,还是浴室里洗澡的木兔听到了大声问铁朗哥你不在吗!接电话!毫无感情回答昂——知道啦后,又做了半天心里准备黑尾才接起电话。

“喂?哪位?”

『问我谁?没来电显示吗?你敢删掉我的电话?为什么kakao已读不回?』上来就是一通质问,隔着手机也让人头疼。

黑尾尽量作出懒懒的声音回答:“啊……我睡迷糊了,没注意,有事?”

『睡了?这才几点?你一个人?在家?』

“哇,你,太过分了吧,我是这种人吗?”

『我怎么听到水声?是谁在洗澡?』

“没有,你听错了。”无语地看了一眼手机,心说这什么听力,爬起来到窗边半个身子趴出去后才又说话:“有事?”

『想我了吗?』对面的声音听上去是刻意拗出来的甜。

黑尾用一管的敷衍回答,反正也不会掉块肉:“嗯嗯嗯。”

『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约会嘛。』

“我好忙的。”

『忙着每天跟小区姨母们聊天?狩猎范围太大了吧。』

“跟我走一起我担心别人怀疑您的品味。”

『在我心中你是最帅的,嗯……仅次于我。』

“好荣幸哦,但是我真的没空诶。”

『干嘛?人给你捞回来了,你就这样对我?你是不是跟那刑警有什么?』

“怎么会呢。”睡过一次的直男而已,在黑尾看来不算有什么,但及川也一样,“十分感谢您。”

『亲爱的,我能让他回来,也能让他滚更远,最后问一次有兴趣约会吗?』

“哎哟瞧您说的,当然有了,请务必让我跟您约会。”

『太好啦,说好了哦,我会去接你的,啾啾!』

挂上电话后黑尾觉得好心累,爬回去灌了几口啤酒才缓过来,跟这人说话太累了,也再次侧面证实了自己还在被监视着,有人向他汇报自己的动态……那也该知道木兔住进来了?怪不得这个态度。

洗完澡的木兔的出来问刚才谁打电话?感觉你还聊了挺久的。

“嗯?嗯……翻脸怪。”

瞪着黑尾想了一会儿,木兔好像才反应过来翻脸怪是指的及川徹。

“他想干嘛?”

“要约会。”

“啥?约会!?跟你!?”

“跟我约会很掉价?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喝光最后一口啤酒,在木兔来后变得狭小的房间里,黑尾懒出风格,丢啤酒罐都用爬的。却没想到木兔居然也跟过来,看上去有点失望地问你真的要跟他约会?

“……假的,他说要见面而已,可能又想说什么吧,毕竟他看上去是神经病预备役。”

见木兔红着脸欲言又止,黑尾笑了笑转过身来坐在地上,用脚踩着木兔股间已经鼓起来的东西,问喝啤酒吗?还是先处理一下?



已经下了一整天大雨,说实话黑尾很讨厌湿漉漉的天气,水气太大浑身粘粘的不舒服。但及川一大早就开始发信息来通知——也许说是警告会更贴切,今天会去接他约会最好下班别跑。

对着手机上显示的降雨量闹心,财阀公子是不是不看天气预报的,明明前些日子天气都还不错,为什么偏偏选今天,下大雨有什么会可约,难道他还打算雨中漫步不成。

不到下班时间,及川徹居然就打电话来让他下楼,说已经等在楼下了。

“呃……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下班。”

『我知道你上班时间很自由,快下来,不然我就上去找你了,不愿意吧?』

“好好好来了来了。”

挂掉电话,说是这么说,黑尾却只是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双手环在胸前盯着墙上的挂钟看,任由时间一针一秒地流逝,没有抬屁股动身的迹象。

同事夜久坐在办公椅上靠腿移动过来,用胳膊捅捅他问:“最近老是给你发kakao打电话那个缠人的又来了?不像你啊,不是很会打发人吗。”

“哎——不好打发啊这个,杠上大的了。”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顺便活动活动筋骨。“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坑进去作没了。”

“这么厉害,以后不会因为感情纠纷闹上社会版吧?记得给我独家。”

心说要只是社会版还好了,就怕去娱乐或者财经政治那边走一趟。

而遗憾的是及川徹好像铁了心要拖他上娱乐版,在财阀二世抱着一大束鲜花出现在办公室时,黑尾当即有了想跳楼的想法。

丝毫不顾忌赶来看热闹的围观者们,及川比起上次打扮得更正式得体,一大束恶俗的鲜红玫瑰衬着他的灿烂笑容,颇有人比花娇的观感,要不是时机太过糟糕,黑尾是真想感叹吃过了一顿好的。

可惜绝不是免费。

“刚刚买的,漂亮吧?”及川凑近黑尾在他耳边看似亲密地小声说道,“都提醒过让你干脆点下来,还是说你其实期待着这一幕?”

要说黑尾自认是膈应人的个中高手,但本质善良都会点到为止,像及川徹这样执行力极高的恶心人行为,实乃大师级别。

在经历过震惊后,隔壁的夜久对黑尾摇摇头,手比作刀在脖子上划了几下,意思是你完了。

“走着走着,我即刻早退,工作算什么,主编要是不服就让他跟您来说。”

冲黑尾撒娇皱了皱鼻子,及川笑得很满意,说这才对嘛。对他还没缓过神来的同事们挥挥手,像只得逞的大布偶猫舔舔舌头甩着尾巴,强行挽住黑尾胳膊走了。

一路上黑尾悲壮地抱着玫瑰花,尽可能用花束挡住自己的脸,可他那像鸡冠一样的发型太过有辨识度,吓到了不少同僚,都先是惊恐地注意到及川,再发现仿佛赴刑场的他。

及川在上车前指了指垃圾桶::“扔了吧。”

“啊?不是才买的吗?”看包装就是公司旁边那家。

在黑尾和花之家来回看了两眼问:“你喜欢?”

眼神僵硬地转了转,不敢明说出口,黑尾只能用眼神表达并不是这样。

“那就扔了啊,”及川觉得好笑,“留着干嘛?”

“……我,带回家,当装饰。”

扯了下嘴角,及川说随你,然后推着他进车后座,黑尾才发现驾驶座上有司机。

“开车吧花卷。”

“是专务,去集团下属的百货吗?”

“也行。”然后问黑尾:“餐厅订好了?我们逛完就去吃饭。”

黑尾看看自己穿着的人字拖,稍微抬给他看,示意餐厅可能不会让进。及川用脸碰碰他的脸颊,说所以我们先去给你买衣服。

财阀公子所谓的买衣服不出黑尾意外,随便一件都是能当他大半年工资的布料,还说今天没什么时间就先买成衣好了,以后专门找个时间让上门量尺寸。

及川坐在中央的沙发上很是自在,店员们恭敬地对他的一举一动小心对应,抬手就有饮料点心送到手上,对推到面前的几个衣架随意点了几下,几个店员立刻取下来在他面前展示。

令黑尾在心中不停感叹财阀啊财阀,电视剧一点都不夸张。

“去试试这些,”温柔地拍拍黑尾大腿,“啊,还有鞋子,选些搭配的鞋子来。”

见黑尾又不肯动,及川用眼神示意秘书略带强硬地请他去试衣间,无奈之下只能低头于财阀恶势力,毕竟人家的地盘,硬充好汉没意义。

“怎么都是黑色的……”

忽然注意到及川给他挑的都是黑色为主,外套衬衣连领带也是,仔细观察才能发现款式和暗花的一些微小区别。外面的翻脸怪耳朵灵到可怕,立刻大声说我觉得黑色最适合你啦,会很帅的。

在一群人的胁迫下,黑尾被不停摆弄换衣服,大概在试第七八套的之后黑尾已经失去概念,试到精神不振筋疲力尽饥肠辘辘,那位大爷却乐此不疲。

本来还想让黑尾再多试几套,可对方的眼神已经从哀怨变为恶毒,及川只得作罢,指示店员全都要了,让黑尾坐到自己身边休息,顺便挑选他觉得还不错的香水。

“不是选香水吗……”看着面前满桌的东西,除了香水竟还有口红和指甲油,“啊,给你妈和姐姐买的?还是哪个交往对象?”

及川笑着说你选就是,黑尾当他默认了。

香水的威力远远比黑尾想象中可怕,每支都喷在试纸上让他闻,几支香过后更是头晕脑胀,想赶快结束,随手指了一款挥发后闻着还算不错木质香。

“这个?”及川也闻了闻,嘴角还是笑着却表情微妙,“再多试几支吧。”

“就这个就这个。”

“那除了这个呢?”

“随你随你,都好都好。”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都快八点了,自己到底被折腾了多久。

“累啦?那今天就到这里。”

“能不能回去了……”

“不能。”

“外面还在下雨呢,走不动了。”

“放心啦,餐厅就在楼上,很近的。”

让店员给黑尾换上搭配的皮鞋,拖起来推着他往前走,一边撒着娇哄他逗他,突然黑尾停下站着抓住及川脑袋揉了半天才肯放开,这下黑尾心情似乎才稍微好了点。

被揉乱了头发的及川也不生气,一边等电梯一边对着电梯门反光整理,像在打理毛发的大猫。

电梯还没到,秘书花卷的手机震动响起,因为下大雨的关系百货里很冷清,所以能听得到。接起电话花卷走远了几步,忽然发出诧异的声音后,接连承应了几句好,立刻。

“怎么了卷卷?”心情不错的及川连叫秘书都变成了昵称。

“啊……呃,”花卷靠到及川耳边耳语了几句,“现在就走吧专务。”

听完花卷的话,及川愣了一会儿,才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来,说真不凑巧。拉着黑尾的手,及川摇着他的手说道:“亲爱的,我得去趟医院。”

“怎么了?”

“我爸半小时前出车祸伤得很严重,可能要不行了,我得去一趟。”

车祸?黑尾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这人说他爸快不行了的语气还很遗憾。

“那你……快去?”

“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好讨厌哦,期待了这么久。”

“……不是,吃饭没什么重要的,你快去。”

然而及川徹还是磨磨蹭蹭玩着黑尾的手,空出来的手还在整理头发,等整理到满意后才转过头来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老头儿死了的话你可以近距离拍照得到头条,不错吧?”

除了荒唐黑尾此刻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及川徹。



遇到下大雨导致的堵车,但及川却丝毫不见着急,翘着长腿放在前座上轻松地吹着口哨,玩自己的手指甲。这下黑尾只能体会到尴尬,礼节性安慰别难过话的这人又好像还挺开心,甚至在哼不成调的曲子,仔细辨认还是很红的偶像女团歌。

红灯期间,秘书花卷再次接到电话,向及川徹传达,会长去世了。一阵沉默后,及川哼笑出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啧,该买点东西路上吃的,忘了。”打破沉默后及川开始说些无关紧要的事,跟黑尾搭话:“饿了吧?抱歉哦,都这个点了,待会儿应该会直接布置灵堂,到时候将就吃点。”

他要不提黑尾都忘了自己还是饿着的。

“……直接布置灵堂?不验尸?”

“有什么好验的。”

直视前方,视线刚好在后视镜中与秘书对上,对方似乎在观察自己。黑尾想了一会儿才又说:“万一不是事故呢?”

“一开始就说过嘛,不是值得意外的事,而且今天是周五吧?”及川徹向他确认,“是他固定见情妇的日子,这种事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摸清他路线,青叶集团会长在见情妇的路上出车祸,无论是意外还是谋杀,爆出来集团股价肯定跟蹦极似的。”

“所以就不管了?不想知道是谁干的?”

“想他死的人太多,调查起来没完没了,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处理后续上。”

盯着及川那张实在是像人工精雕细琢后的脸,黑尾觉得很难对话下去,经历过怎样的事才能把父亲的死亡说得不值一提呢,就算如他所言,他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犯罪者,但感觉不到及川徹对此的羞愧或愤怒。

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打心底的轻蔑着。

“——”黑尾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是你吗?”

“嗯?……啊……不是。”

缓慢地摇摇头,及川的声音温柔极了。

“我只是等待着,黑吃黑,狗咬狗,有些畜生光靠正义是杀不死的。”

“正义?”黑尾有些诧异这个词出自他口。

“当司法机构高层只是属于他的走狗时,还谈什么正义,当媒体听从成为他的喉舌时,哪还有真相可言。你应该深有体会。”

“那接下来呢?你父亲已经死了。”

“嗅到血腥味的狗杂种们待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们会蜂拥而至,害怕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被谁接手,同时也想瓜分过去,这个利益链太过巨大。”

由始至终都平静又温和,嘴里却在说着不相符的事情,这样的及川与黑尾所认知的不一样。

“要连根拔起是不可能的,你们自以为的拼死抗争或许能剥掉一些表皮,但那些都是核心部分能舍弃的东西。”

“那么问题回到最初,”黑尾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你找上我是为了什么?”

还不等及川开口,车已经直接开进在医院,灵堂前停下,雨似乎比先前下得更大了。外面挤满了媒体记者,都被拦着不让进,看来他们被堵车耽误的时间还真挺久的。

替黑尾整理了一下衣服,及川那只有皮肉在动的笑容回来了:“看,正好,黑色多适合。”

看着他没说话,至少黑尾能肯定一点,他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几步路也要秘书给他撑伞才肯下车,及川徹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现在来吊唁的多数是青叶集团相关人员,都认识他。

这间是大医院,一整层的灵堂也算是大规模,但也被送来的花圈堆满,嫌这些挡路,及川看了秘书一眼,花卷立刻让人来把这些都摆放整齐。

“青叶集团会长灵堂就这么点穷酸的小地方?谁决定的?”

不可一世的财阀二世抬高下巴大声质问,熟知他脾气的人都不敢出声。花卷给他拿来袖章想给他戴上,却看出这位嫌别针会弄坏他的衣服,刚犹豫了一下,就听到一边传来的大声斥责。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到!”

来人是及川徹的姐夫镰先,所有人都能从及川徹大翻的白眼里看出对他的不屑,不过在外人看来也是如此,穷小子就算飞上金枝,却也怎么都比不过含着金勺出生的财阀二世。

“来得正好,”及川态度更是趾高气昂,“你让在这里摆灵堂的?青叶集团的会长在这种破地方接受吊唁?疯了吧你?以为我爸死了这里就由你说了算?”

“岳父快不行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个人是谁!?”

终于有人发现了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黑尾,可惜他也是大个子,在人群中非常显眼,尴尬扯起假笑,他不想被卷进豪门纠纷。

“他是谁轮得到你来清候?”

“都这个时候了你这混账能不能说句人话!岳母和你姐姐都伤心死了!”

被吵得耳朵痛,黑尾想为什么就不能用说的,非得吼,小心地用手指戳戳及川,说别吵了吧,去看看你妈和姐姐。平时不把镰先从头到尾贬低个透及川徹是不会罢休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只砸了下嘴,就在花卷的带领下离开。

结果刚转身没走几步,及川就开始跟黑尾咬耳朵,待会儿我是丧主,你要跟我行大礼的,刚才的火药味不见踪影,果然是个翻脸怪。

据说母亲和姐姐太过伤心,正在休息室,才到外面就能听到呜咽声。

慢下脚步,及川这才开始酝酿情绪,一旁的花卷立刻递上眼药水帮他滴上,勉强让眼睛看上去有湿润感。

黑尾一脸看不下去:“不是吧你……”

对黑尾抛个媚眼后,及川打开那扇门准备热演一通时,却发现里面站着另一位高个子的中年男性,正在安慰着他的母亲。

听到动静的男人回过头,问他:“来了?”

“嗯……”

“这位是?”男人发现了他身后的黑尾。

“黑尾,有空再介绍。”及川对他点点头,走到母亲身边。

见到儿子的及川夫人刚平复一点的情绪又控制不住,叫着他的名字扑倒他怀里,及川在黑尾看来很投入的演绎着孝子。

这场戏没有黑尾的戏份,他站在一边悄悄给木兔发kakao,说今天大概会晚点回去,别锁门。结果没一会儿,那边也回:同加班。

忽然他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发现是刚才的男人,目测身高与自己持平,心说及川徹什么体质,身边的人都这么高大。人家在那边上演家庭悲剧,自己这边看手机好像是有点不好,黑尾心虚地收了起来。

“你好。”

没想到对方主动搭话,并且拿出了名片递给他。别说名片,底裤都被丢了换新的黑尾身上除了手机是自己的外什么都没有,对方笑笑表示不介意。

“嚯……呀,真是……”

名片上印着:中央地检检察次长,松川一静。接过递来的名片同时,黑尾觉得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木质香。

“您好,幸会幸会,我叫黑尾,是……呃……”现在的气氛说自己是记者好像会被轰出去的感觉。

“阿徹的朋友?”

“嗯?嗯嗯,差不多。”

松川没有再追问,也许只是单纯的对黑尾不感兴趣,可能在他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及川徹任性要来的玩具之一。



让母亲和姐姐暂且休息,及川换上另外送来的灵堂丧服准备到那边当个正经丧主接待来客。

黑尾的职业病让他忍不住问:“之后还会举行隆重一点的葬礼?”

“为什么?要我说这个地方都太好了,浪费钱。”

“那刚才跟你姐夫吵什么?”

及川徹翻着大白眼,说我就是想骂他而已,没别的原因。发现黑尾一脸释然默认是他又在无理取闹,难得及川耐着性子解释,是我姐姐非要跟他结婚,本来松川先生才应该是我姐夫。

“松川……就是刚才的检察次长?”

“再过不久应该就能当上检察长,而我姐姐——偏偏喜欢镰先那个废物,说什么都不听,还曾经被前男友骗过几个亿,一点教训都不吸取,稍微脑子清醒点的人都该知道选谁吧。”

当他随意的说出几个亿时黑尾都懒得惊讶,反正语气上听上去对及川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大钱。

“你姐夫有在青叶集团担任管理?”

“没用的挂名专务,没办法重用只能放在本部大楼里处理一些杂事,有他没他都一样。”

“……刚才起我就很在意,为什么你有秘书?”

“因为我职位是专务呀。”

“可你没去上班吧?为什么会配有秘书?”

及川得意地仰着头:“卷卷是我的奴隶!”

黑尾回过头同情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在给及川收拾衣服的花卷,那边也听到了,回了他一个看破世间的微笑。

按说吊唁肯定是需要给礼金的,但黑尾身无分文,连衣服都是及川给硬套上。终于等及川到丧主的位置上,挤开了原本在接待客人的镰先,只对松川和黑尾还了大礼外,又起身走开,吩咐等有VIP来时再通知他。

如此看人下菜的举动让镰先忍不住又骂了他几句,但这次及川没回嘴,连看都不多看姐夫一眼,拉着他们去旁边吃饭。

与一般的葬礼上多是套餐小菜汤饭不同,这里弄的居然是自助餐,还有厨师,而喊着饿了的及川还在挑挑拣拣,看了一圈嫌弃姐夫办的事太小家子气丢脸。

真正饿了的人管不了这么多,拿起餐盘黑尾开始风卷残云,及川叫了他好几次都跟没听见似的。

“都说了卷卷已经叫餐厅送来,这些有什么可吃的。”

嘴里根本没空说话,黑尾觉得已经比大多数的外食要好吃很多了,这人居然还这么挑嘴,自己到底是好养活。没一会儿,与熟人打完招呼的松川也过来,不顾及川说等一下,同样端起自助餐盘。

“您也还没吃饭吗?”

“嗯,”松川看了一眼手表,“本来打算处理完工作再简单吃一点,但……接到了电话。”

“您辛苦了。”

虽然埋头苦吃黑尾耳朵却没闲着,听这两人的对话发觉及川对他似乎还算客气,竟然用的都是敬语。悄悄打量松川这个人,虽然保持得不错,但黑尾猜他实际年龄应该在四十几岁,检察官也是要排资论辈的地方,除了本身厉害外要熬出头不容易。

“会长不在了,你会帮忙打理集团的事吗?”

“嗯。”及川眼神下垂,似乎在盯着桌面,看不出在想什么。“总不能交给外人,以后还请松川先生多关照。”

“哪里,多关照是我该说的才对,及川会长。”

这个称呼令及川微微皱起眉头,神色不善地缓缓看向松川,对面却无动于衷,几乎令黑尾以为他会当场变身翻脸怪的不妙气氛。坐得很近黑尾才敢肯定,果然松川身上的香水味就是他先前被逼着勉强选的其中一支,记得是叫OUD WOOD什么的。

神奇的是及川只是这样保持了一会儿后,又把注意力放到黑尾身上。

不顾众人诧异的视线和小声议论,硬要喂黑尾吃东西当有趣,财阀继承人和女人打情骂俏大家司空见惯,跟男人如此亲密还是头一遭,而且另一方还不太愿意的样子。

没想到是快速吃了一点就饱了的松川最先问出:“不介绍一下吗,现在总有空了。”

“你们刚才不是说过话吗,我朋友。”及川语气已经带上不悦,但依然保持着敬语。

“你跟你姐姐不一样,她可以不管不顾,不过会长和我向来嘱咐你交朋友的时候要多为你身后的青叶集团着想。”

啪啦一声把从黑尾那里抢来的刀叉扔到桌上,冷着脸看向别处,翘着二郎腿脚不耐烦地有一下没一下踢着桌脚,及川徹表现得再明显不过的闹脾气。

而松川则对他发脾气见怪不怪继续说:“以后也不要这么随性子想生气就生气,会长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性格和脾气都不好,要怎么接管整个青叶集团。”

“又不一定是我接管,还有我妈呢。”

“不,是你,会长几年前先行立下过遗嘱,”松川明显故意提高了声调,“指定你是合法继承人,所有的财产和青叶集团都属于你。”

这下轮到及川徹瞪着眼不相信,反驳怎么可能全部给我,我妈和姐姐呢?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是见证人。”整理好餐具,站起来理理西装,松川说:“会长相信你会照顾好夫人和小姐。”

及川徹可谓是心情复杂。

无论有多悲伤,面对已经无法用家财万贯概括的遗产,事情传开后及川的母亲和姐姐也忽然变得有力气来到灵堂。今天来吊唁的都是相关者,所有人聚在一起想打探个究竟,衡量这之后掌管青叶集团的人是否能继续效忠。

赶来的及川夫人第一句话是:“是真的吗一静?”

“小——徹——!”姐姐只叫了他名字就又开始瘪嘴风雨欲来。

“不会的妈,姐姐,爸爸怎么会呢,要看到遗嘱才……”

“律师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今天不适合的话,可以改日。”松川一脸淡然打断及川,“但事实如此,我没必要说假话,会长生前立下遗嘱时由我充当见证人,以及律师在场,是具有法律效应的,除了亲笔遗嘱还有一段录音。”

说着拿出手机,在众人的屏息中播放了一段对话,的确是躺在灵堂,去世的前青叶集团会长的声音,对话里明确指出如果他去世,全部财产将由儿子及川徹继承。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会长托付的事情我确实转达到了。”

被忽略了好一会儿的黑尾不动声色用手机录下了发生的事情,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花卷第一个站出来对及川徹鞠躬,尊称道:会长!

接下来是连锁反应,几乎所有人都重复着这个动作。

但黑尾发现,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姑且算得上喜讯的及川徹,正脸色难看极了阴狠地盯着松川。



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 丧主却只有一个女婿在灵堂守着还礼,会长夫人、女儿和儿子都不见踪影。无关人员黑尾偷拍来客被花卷看个正着好几次,但都没有出声阻止,让黑尾意识到自己拍是一回事,能不能发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哎……花卷秘书,我能走了吗?”吃饱喝足的黑尾觉得不宜久留,体感及川那边正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跟外面下着的比只会大不会小。“ 家里养的小动物还在嗷嗷待哺。”

赠与他跟及川一脉相承的假笑,花卷还算恭敬地回答:“会长没明确准许您可以走,那就最好别走。”

改口得真快,黑尾心想难怪能伺候及川徹那种混小子。

“你家会长怎么得到全部财产还不高兴,换我都乐开花了。”

“前会长才去世,需要时间来适应吧。”

两人相识一笑,及川在车上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来客套话未免太晚了。

此时外面媒体来势太汹涌,吵吵闹闹竟已经挤到灵堂大门口,警卫和临时增派维持秩序的警察只能勉强维持,黑尾在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说自己加班的木兔。

“原来被抓壮丁了。”黑尾自言自语嘀咕,没叫他的打算。

注意到黑尾的视线,花卷迅速询问:“需要请那位来休息吗?”

“嗯?”黑尾愣了一下,想起及川要办的事肯定多是由花卷去执行,那么他认识木兔也不奇怪。“不用了,他在工作。”

不过花卷没有听从他的义务,立刻吩咐身边的助理请木兔过来,然后对黑尾毫无诚意地解释:“会长一直想亲自见一面。”

“哥?你怎么在这里?”木兔被助理请来时看上去一头雾水,看到黑尾才惊讶出声,转了转眼珠应该是想起他的职业,“啊,来工作的?”

大雨淋湿了木兔全身,平日里梳上去的头发都搭了下来,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些,不过他也才二十来岁。

“ 带这位先生去换件衣服吧,淋了这么久的雨,再吃点东西暖和身体。”

花卷作出请的手势,不太明白情况的木兔傻乎乎地看向黑尾,问这是哪出?

“……他是及川先生的秘书,认识你。”

似乎是天生感情太丰富藏不住表情,木兔立刻一脸暴露了的惊慌,把黑尾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花卷,问你想干什么。

“刑警先生加班为青叶集团维持秩序,想慰劳一下您罢了,况且——”看了一眼休息室的方向,花卷暗示黑尾,“今天他可能比平时更不讲道理。。”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走吧哥,别理他们。”

木兔拉着黑尾就想走,哪想居然没拉动,回过头疑惑地看他,后者也只是摇头。

“怎么了?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呆的。”脸上写着不满的木兔大概要不是因为工作,实在不想再多呆一会儿。

突然媒体们的快门比刚才更无间断的按下,闪光灯闪得几人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正欲让助理们一起上去拦住媒体时,发现是及川徹终于出来了。

对闪光灯仿佛已经习惯,及川只是一脸冷漠地回到灵柩旁,前会长夫人在他姐姐的搀扶下出来,两人脸上挂着泪眼睛都红肿着,而带来消息的罪魁祸首松川依旧一脸冷淡,站到及川徹身边。

妻子一直在不停哭使镰先不知所措,只能笨拙地用手巾替她擦眼泪,被一把推开,无奈只能夸张地用嘴型问罪小舅子到底怎么了。

稍稍皱起眉间,及川终于有了点表情,不悦地对姐姐说:“就说了姐姐你的生活今后不会有任何变化,有什么可哭的。”

“我知道你一直嫌我笨呜——”姐姐没忍住又哭出声,“还不喜欢你姐夫,我以后可要怎么活啊——”

是人都看得出及川徹正瞪大眼睛忍耐不翻白眼,但及川家长女的举动大家都能理解,原以为按理遗产会是妻子一半,子女平分另一半那也够挥霍了,可结果却是全部给儿子独占。

被姐姐哭得头痛,及川用少有的严肃表情说那分你一半,但是有个条件。

“什、什么……”

“离婚,和松川先生再婚,办得到吗?”

他说话声不大,要不是站得近黑尾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及川徹不可理喻的要求让听到的人觉得是无理取闹,但他看上去丝毫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及川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她理解儿子的想法,最开始也是反对过女儿和镰先结婚的,不过几年相处下来觉得镰先也不坏,对他们母女都很好,却没想到事到如今居然以这种条件的方式提出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母亲的声音被儿子破天荒吓得些微颤抖。及川夫人和女儿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小姐,出身富裕从没吃过什么苦,最大的挫折可能就是被前男友骗了钱。

“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镰先压低声音,气得连方言都出来了。

而及川徹表现出的只有不耐烦与冷漠,问道:“行?不行?答应的话立刻去办离婚手续,不行就立刻收拾行李动身去国外,我养着你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听黑尾耳语说了前因后果,大致上了解到怎么回事,木兔悄悄说这位哥真可怕,为了钱连家人也不要了。

黑尾想从他先前的反应看来那倒也不一定。

“阿徹,不要吓到夫人和你姐姐。”松川手放在及川背上,安慰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对这对母女说:“财团过渡期也许会有很多麻烦,他应该是想请两位和女婿在国外散心,等一切稳定了再回来。”

用胳膊推开松川的手,及川徹看上去不想领情。

松川重新将手放上他肩膀,稍稍低头看着及川:“对吧?”

“…………”

及川看着灵柩里的父亲,隔了好一会儿嗯了一声,气氛才稍有缓和。

见黑尾的眼神在几人间来回打量,花卷退后一步站在黑尾身后低声告诉他:“松川先生是前会长亲自提拔培养的,这个家的人都对他十分信任。”

“难怪……”但及川的样子可不像。

本来看上去已经无事的及川突然出声:“亲爱的!”

在众人面面相觑时,吓得进入观众模式的黑尾心头一惊,在被当面电话信息轰炸了一万次有余后,还是很有及川只会这么叫自己的自觉。

“过来啊,看看我父亲吧。”及川推开灵柩盖子,对黑尾侧侧头示意,表情和言语间没有他能拒绝的余地。“还有另一位也是。”

没人懂为什么青叶集团继承人要让两个外人来看父亲,但对面色不善的及川徹其他人不敢有异议,想扑上来阻止他的镰先被花卷先一步差遣助理拦住。

松川也不明白他此举动的意义,只能试探性问道:“阿徹?怎么了吗?”

“我想要——”及川强硬地拉过迟迟没有过来的黑尾和木兔,冷硬地回答:“我想要大家记住,父亲的样貌。”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尸体的缘故,木兔在看到后开始干呕想吐。


十一


捂着嘴径直从灵堂侧门出来后,木兔蹲在建筑的长廊角落不停干呕,午饭早消化了,只能吐出些酸水出来。捎了瓶矿泉水的黑尾后一步跟上来,帮他顺了顺后背,打趣道你工作见到的尸体比这个厉害多了吧,怎么还能怕?

“咳、咳……”喝水漱了漱口,木兔深呼吸了几口,“我觉得我是生病了,刚淋了这么半天的雨呢。”

“绝了,你这身板居然还能生病。”

“你这哥——”

“进去后吃点东西吧,连烤鱼都有,咱们不吃白不吃。”

意外地,木兔只是沉默不语,与平日里他话多到甚至有些呱噪的性格不太相符。

察觉不对劲的黑尾试探性问:“还是不舒服?”

不知是因为淋雨后太冷还是愤怒使木兔浑身发抖:“你不觉得太便宜他了吗!?车祸?那老头儿做的那些事居然只是车祸就抵消了!?”

“……你可以看作是死于非命的报应。”

“不一样!他根本没遭受任何应得的痛苦!”木兔抱着头眼眶泛红,“根本就——”

“嘘……好了好了,冷静点。”

安抚着不知为何突然激动的木兔,还要小心警惕周围,怕内容被人听去,就算那位太子爷不在乎,毕竟这里前会长的心腹众多。

“哥你只见过照片,没看到过现场……”

“我知道很过分。”

“你不知道!”

换做平时如此没意义的对话或许黑尾根本就不乐意再搭理,可情绪越发接近崩溃的木兔使劲用手指拽着自己的头发,没办法黑尾只能伸手去掰开他的手指。

抓住他的手腕,黑尾想了想说:“……你这样自虐又能办到什么,如果没发生车祸我们又能怎样才能让他受到应得的惩罚?无权,无势,能干什么?对他的走狗们揭发检举?”

“…………”

“我们自以为的拼死抗争或许能剥掉一些表皮,但那些都是核心部分能舍弃的东西。”虽然心里不太愿意,黑尾还是复述及川徹说过话的。“对这世界上的大多数来说,正义只是单相思。”

就算理智上知道这些话是对的,木兔依然看上去很痛苦地不愿接受。叹气拉过抱住木兔,嘴唇贴在他耳边,犹豫着该怎么表达。

“也许有一个机会……”

“……什么?”木兔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声音听上去哑哑的。

“及川徹如果是有意接触我们的话……那我们也可以利用他。”

似乎不明白黑尾话中的用意,木兔刚抬起头想看他时,映入眼帘地却是一双仿佛恐怖电影般近距离瞪着自己的眼睛,连倒吸一口凉气都来不及直接哽在喉咙——是及川徹。

“哦哦哦哦哦!”黑尾偏过头也被神不知鬼不觉到身边的及川徹吓到叫出来,急忙推开木兔往边上躲。“妈耶!吓死老娘了!”

惊魂未定间黑尾甚至出现了及川徹自带恐怖片配乐的幻听。

“你们在干什么?”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及川徹看上去不像人类。

“跟你讲你长这种脸肯定下一刻就要变形吃人!我看透了这结局!”

“亲爱的,你是我的男朋友吧?跟刑警君卿卿我我的合适吗?”不对黑尾的插科打诨起反应,而是只动了动眼球,直直地瞪向木兔。

缩了一下肩,木兔惊恐地问黑尾:“是这样吗!?那哥你还敢跟我——”

“跟你?”及川的眼球猛地回到黑尾身上,“怎样?”

恐怖片经典的选择环节,黑尾迅速瞄了一眼及川手上,确定没有能造成致命伤的武器。

“呃——我跟他,说……目前没有交往的对象……”

“所以你就能抱着他亲他?”

“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错了,对吧?啊?”

心说妈的这样也能看清,黑尾立刻否认,试图寻求木兔的拯救,哪晓得这小子居然心虚地撇开头,怎么连个谎都不会撒,是不是想命丧于此。

幸运的是及川徹只是眼神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两人一会儿,并未过于追究,不过这几十秒沉默也让黑尾感觉漫长得够呛。

“咳,你那边……搞清楚了?”

木兔低着头没说话,尴尬的气氛让黑尾只能没话找话。

及川看上去像是累了,靠在墙上看还在下的雨,过了一会儿才说,有想好怎么利用我了吗?

“啧……”在心中黑尾腹诽这人到底听到了多少,“说利用多难听,这叫互惠互利。”

“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利?”

无语地看着及川,黑尾差点想骂他,说那行吧,是我白嫖你,嫖资都是你出的。

“继续之前在车上的话题吧。”

全当没听到黑尾在说什么,及川只看着外面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我爸死了,但是那些生意仍在继续,如何?阻止还是任由继续?”

“你能阻止?”

“不能,说过了,牵扯太多利益,阻止的话下一个死的大概就是我,而且绝对会有人接手。可是这些生意太危险,总有那么一天会被人们发掘与青叶集团的关联,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你想撇清关系?”

将视线放在黑尾脸上,及川慢条斯理地说:“我会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无论是性交易还是器官买卖,与青叶集团无关。在这个前提下,亲爱的,我会提供帮助,你们可以尽情调查揭发,比如这都是那个叫做济世派的邪教干的好事,至于谁是幕后主使,可以看当时的情况来决定。”

“等下,”黑尾大致上明白他的用意,“假如,假如我们成功了,但无法阻止那些人供出青叶集团不是吗?”

及川笑了笑,会是谁下达逮捕命令?谁问供?谁定罪呢?

“……检察厅,到头来还是假的。”黑尾不由得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笑出来。

“没什么到头来,你是见不到头的,只会层出不穷。黑尾记者,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也许不会变得更好,但相信我,绝不会比现在更糟。想快速改变根本不可能,这你比我清楚,如果想要更好我可以帮你,慢慢来,花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你看,我有把柄在你手上,不用担心我甩手不管,但前提是我们不会失去青叶集团这个靠山。”

为了给黑尾思考的时间,及川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也许你会认为妥协是不堪的,但对那些正在遭遇着的人来说,不值一提。”

一直听着没插话的木兔张了张嘴,犹豫再三才吞吞吐吐开口:“你、你真的能——救下那些人吗?”

“除了让你们更顺利外,我做不到别的。”

忽然黑尾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继续你父亲干的事不也一样能过得很好吗?反正是财阀一手遮天的社会,仅仅是因为事情败露会害你失去现在的地位?亦或是良心不安?

这个问题像是难倒及川徹了,手放在下巴思考良久,他才问:“你们见过以宗教仪式为名的群体交媾吗?男男女女围着篝火在地上,应该是吃了药,仿佛只是遵循原始本能的什么动物,毫无美感的交合。”

“你在说什么?”黑尾不懂他为何突然描述这种事。

“我小时候见过,就在济世派发源的岛上,我父亲也在其中,真恶心,你知道吗,真恶心。”

及川徹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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