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狂騒曲

一

单拖着一个行李箱，月岛萤黑着脸站在美院新生报到处不远的树荫下，连平时老爱戴着的耳机也随意挂在行李箱上，太特么热了。前几天高中的学长知道他也考上了海秋，说要来接他去宿舍，让他报完到就在这里等着。

不时有同样是新生的女生盯着月岛看，毕竟以南方人来说月岛的身高相当可观，长得又很不错。再看他的背包和行李箱，款式颜色都很低调，可稍微有眼力的就能发现，LOGO全是装逼必备奢侈大牌的。再识货一点，大概还能察觉到他的耳机和手表都不是便宜货。

大概站了有那么十多分钟，就看到泽村大地和菅原朝他挥着手走过来，两年没见，都激动着呼噜了半天月岛头毛，月岛性格虽说算不上特别好，但大抵上还是很听学长话的，只口头做了点微不足道的抵抗。

“你的行李就这点儿呢？”

泽村把他的拉杆箱接过来，看别的新生大包小包，还背凉席铺盖卷什么的，月岛带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只带了必要的，其他的过几天再快递过来。”

大地愣了一下，寻思着那快递费得不少吧，随即想起来月岛一上海滩小开，哪会在乎这点钱。让月岛把他抽签到的寝室号给自己看了眼，随手揣进裤包里，说走，带你去宿舍。

路上菅原为即将在这里度过四年的月岛介绍海秋，比如海秋的食堂是全市高校最好吃的，其中桃李被嫌弃是因为它正餐种类不怎么多，主要是吃宵夜和早饭的地方；再比如三教的WiFi烂得令人发指。

两人带着月岛往宿舍楼走，好像跟报道时候别人告诉他的地方，不是一个方向。充满疑问地看向菅原，敏锐的发现对方好像有些心虚不敢看自己，踌躇了一会月岛还是选择相信学长什么都没说。可走着走着，上了四楼月岛越发感觉不对劲。

“那个……学长，我抽签的好像是个二楼啊？”

“月岛啊，”泽村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初来乍到，没人熟人照顾你学长不放心，决定让你跟我们住一间寝室。”

语毕站定在一扇门前，月岛一看门牌号419，不等他活络心思腹诽这数字怎这么下流之类的，泽村已经推开了房门，一群人平均身高在185以上的老爷们儿闹哄哄的堆在中厅，等他大致上认出里面那群人都有些谁后，他只有满心的弹幕靠靠靠靠靠。

左看看泽村那张朴实也掩饰不了幸灾乐祸的笑脸，右看看菅原好似心有愧疚移开眼神的笑脸，月岛想这下倒真全是熟人了，没一个他不认识的，倒不如说，他宁可不认识。

“热死了，就说凭什么我得去接小飞雄，这死孩子只会长傻个，还那么不可爱。”

“你瞅哪个学弟觉得可爱过？”

“咱们青叶城西的就挺可爱。”

“那你咋不搁土木系那儿接金田一过来？”

“小岩你不能因为嫉妒就想拉低我们419B的美貌平均值。”

岩泉一一巴掌糊上及川徹的后脑勺，旁边影山雄飞看其他人不为所动，有些手足无措的想阻止；黑尾铁朗监督着灰羽列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看着一张上铺像是在犯愁；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同志们，月岛来了！”泽村出声提醒。

话音一落，木兔眼放精光，冲上来对着月岛抱了个实打实，嘴里嚎着：“月啊！哥总算把你盼来啦！”而影山的表情瞬间扭曲，有点像便秘，被木兔抱得踉跄了几步的月岛想我看到你才胃疼呢。

及川拿手给自己扇风，还是那种轻浮的表情和一张特别欠的脸，对他挑挑剔剔看了半天，活像丈母娘选女婿的眼光，才松了口，说了句好吧。向来神叨叨的黑尾倒是没上来表示什么，只把他从头打量到尾，那表情叫一个不怀好意。

“月啊！你想哥不！”

木兔特别激动的使劲儿搂了几搂月岛，差点让月岛喷出一口肝。这屋子人里，泽村和菅原都是他高中学长，也是那时候学校排球部的队长和副队长，影山是同年级队友。其他人虽说不是一个学校，却也都是一起训练过，打过比赛的。特别是木兔和黑尾都对月岛相当的指导过。

即使如此月岛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不想。”

海秋是扬名国内外的最高学府之一，月岛报考这里的时候他便是天真的想过，在这里见到这群流氓的几率总会小得多吧。可天不遂人愿，及川黑尾木兔之流虽说长得一脸能留级五年，可人家成绩偏偏就是好，志愿写哪儿考哪儿，弹无虚发，还名列前茅。

他们也就算了，影山算个怎么回事？以为高中三年完了总算是能跟他分道扬镳，这才高考完几个月呢？这才舒坦的玩了个没作业的暑假，怎又碰到他了？这甚至让月岛怀疑起海秋的招生办是不是有黑幕。

月岛臭着脸把影山瞪着，不明所以的影山靠着高中三年的反射性条件瞪了过来。

大概是明白了月岛在想什么，及川没骨头似的扒在黑尾肩头，笑得特娇媚，捏着兰花指告诉月岛：“特招，经管有钱，奥运冠军都他们那儿出来的。”

眼看月岛快被木兔搂得喘不过气，赤苇过来把他拉开，让月岛顺口气，赤苇看月岛的眼神里有几分同情又有几分开心。同情他接下来的大学生涯可得受尽这群流氓的剥削蹂躏，开心在兄弟有难同当。以后至少能把419B仨流氓的注意力分出去三分之二，何乐而不为，赤苇今儿打定主意月岛就是想走也是会不择手段把他留下。

“你们先把床的问题解决下吧。”赤苇指了指刚才他和木兔在犯愁的上铺。

从前年到去年，自从及川黑尾和木兔泽村四人大一419B住进了后，便再无勇者敢来挑战这座妖魔乱舞的魔鬼城池。泽村固然偶尔有少许心黑，但被列入F（an ren）4纯属是被拖累，因为当初及川说你既然觉得这么委屈，那不如让爽朗君菅原过来住。凡是还有点人性都知道这是万万不可使的，连那个赤苇都打死不跟他们住，更何况菅原了。内心挣扎了几番，泽村还是在及川的阴笑中老实呆在了419B。

不过一间寝室有的上下床一共有六张床位，以往只住了四个人，剩下的就被当做堆积杂物用了，这几天既然有学弟要住进来自然得把地方收拾出来，结果几人一看，上铺已经坏掉了，不过这点小事岂能难倒心思活络动手能力强的当代大学生，特别是当寝室里有黑尾木兔这样建筑系的在。他们从系里顺了几块拷贝台建筑板材打模型用的泡沫啥的，想修修补补将就用，等开学了再去找打报告换个新的。

可就在刚才赤苇和木兔发现光这些材料还不够，正在考虑其他的方案。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大家了，我还是去美院的寝室吧。”

月岛拖上自己的行李，假笑着想跑路，丝毫不理木兔月月你冷酷无情不疼惜我的嚎叫，没想到他跑得这么快，赤苇一下有点慌了神。待他刚不顾木兔的拖拉跨出大门一步，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黑尾开腔了，并且成功让月岛收回了离去的脚步。

他说，海秋大一寝室没网。

黑尾一脸得逞的奸笑，让月岛把行李放到床底下去。憋屈的回了屋，月岛步伐沉重，把不乐意都摆在了脸上，随手想把拉杆箱塞床下。咦了一声，月岛发现好像有东西挡着了，便弯下腰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他表情又扭曲了。

“……泡菜坛子？”

还不止一个，混乱中的月岛希望有谁能来告诉他，为何男生寝室会出现泡菜坛子这种东西。影山也是一脸茫然，显然脑子不够处理眼前发生的事。及川看了一眼，转过去跟木兔说：“兔子，你还没把几个坛子移到角落去啊？”

“这不一大早就跟铁朗去系里顺东西，给忘了吗，月啊，山啊，你们自己动下手啊，哥想办法搞定这床。徹啊你也别就看着，搭把手去。”

前面说了月岛还是会听学长吩咐的，更不说一根筋的影山。可及川就不干了，往自己床上一坐，叉着手翘上二郎腿，说既然出来了，就该吃点苦，别指望什么都有人给你们打理好了。月岛想这架势活像旧时代的恶婆婆，而影山则砸了下嘴，惹得及川想上去抽他那圆溜的后脑勺。

黑尾急忙拉住及川，这几坛泡菜可是他和木兔悉心泡制的，容不得有闪失。

“及川同学，记住，这泡菜比你的命重要，是贿赂宿管大爷，让我们在寝室里放冰箱的大功臣，是夏天的下饭开胃首选。”

及川翘着小指，手捂心口不可置信般说到：“黑，难道在你心中我还比不上这几坛泡菜吗？”

“正是。”

“你好残酷，让我心凉。”

“凉啊？去食堂打中饭回来。”

脸一拉，及川说让飞雄去，这么热不乐意再出门儿了。隔壁419A的菅原刚好帮忙把灰羽的行李放好，听到了笑着说那我带你们去熟悉下食堂吧，咱们海秋伙食不错的。被折腾了一上午，灰羽和影山早就饿了，立马表示要跟着菅原去。

看月岛可能因为才到这里，有些水土不服脸色不太好，菅原就让他在寝室里休息着。但要拿这么多人的午饭，岩泉怕他们手不够，也跟着去了。

“不如就先利用这些材料搭个简易床吧，总比睡上铺安全。”为了捣鼓这床泽村也留了下来。

说干就干，几人先是把桌子往后移，在中间空出个地方来，又把椅子放在中间，拼起来。放上拷贝台垫底，再叠建筑板材，铺上泡沫。

“再把山的凉席往上一铺就完美了。”

“他俩谁睡这儿啊？”

“好问题……哎呀你们看小月这表情立刻就变不高兴了。”黑尾指着月岛的脸乐。

坐在自己床上懒得动手帮忙的及川看着这简易床，看了半天觉得哪里怪怪的，过了会儿发出声怪笑，木兔问咋地他也不说，就只是特别开心的怪笑。

“这简易床好像不够长啊？”及川问赤苇，“眼镜仔睡的话怕是不够？”

赤苇说长度勉强有一米八。

“那就让小飞雄睡去，他没眼镜仔高。”

话虽这么说，月岛却直觉及川这不是为了帮自己一把。以及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不得不在这些学长的作威作福中苟且偷生。

二

419B在岩泉一声我操中迎来了一天新的开始。

话要从他们还留着打排球时候，每天早起晨练的好习惯说起，这天也不例外，几人六点不到就醒了。黑尾看影山和月岛因为长途跋涉都累了，还在睡，就让其他人动静小点让他们继续睡，便出门跑步去了。

跑完刚好到了饭点，昨天忙着迎新，没空自己弄吃的，几人就拐到桃李。黑尾说列夫和大山吃得多，让木兔多捎了几个馒头。他们寝室里多是东北人，以前只有菅原是苏州人，现在多了个上海人月岛，泽村想他们那边的好像喜欢吃甜的多，就买了点以甜为主的早点。

那边黑尾端着两碗豆腐脑晃悠了过来，一碗甜一碗放辣子，后者他自己的，甜的准备带回去看谁吃，手指上勾着的塑料袋子里还装了不少点心。而及川则在黑尾的指示下买了好几种粥，顺口问了句他吃不吃鸡蛋煎饼，黑尾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理由是还没他自己摊的好吃。

回到寝室后其他人就吸哩呼噜的开吃了，及川出了汗要去冲澡，大家纷纷谴责了他的资本主义小资情结，有空调谁还在乎汗水。出门前及川就顺手把干净筷子插在了给他们买的馒头上。

于是这天不想和他们闹腾着跑步的岩泉晚了一步回来，擦了下汗，一如往常打开419B大门准备拿早饭吃。

“我操！”

只见影山安详的睡在中间，周围的桌子上摆了好些吃的，木兔那张桌子上摆着不少小花小草，最气人的是馒头上还插着筷子，看着忒不吉利了。被吵醒的月岛迷迷糊糊爬起来看到这场景笑得清醒了，其他几个流氓不明所以还在问咋了咋了，岩泉气不打一出来，扯着他们从门口看过去。

“活像灵堂！影山！给我起去！”说着岩泉一把扯了影山的毯子。

木兔笑得直往地下蹿：“我说阿徹昨儿咋盯着这个怪笑呢！原来是已经看出来不对劲，妈的这人太损了，回头咱们批斗他！”

还在睡眼朦胧的影山被掀了摊子，迷迷糊糊搞不清状况，回过头看到桌上的早饭就精神了，黑尾朝他抬了抬下巴，叫他吃，又顺便朝隔壁吼了句，让赤苇帮忙把灰羽弄醒吃早饭。

月岛看影山和灰羽没洗脸没刷牙就拿着早饭啃，心里知道大多数大学男生都这样，眉眼间还是止不住的嫌弃，拿着东西上了公共洗漱间。想着昨天才把地址给家里发过去，快递可能要后天才能到了，必须用品可以先去买点临时的用着，况且过几天就得军训，什么防晒和补水的都需要。

回去的时候看到岩泉正在往及川脑袋上削，及川早就练就一身钢筋铁皮，任由岩泉揍自己吃自己的，丝毫不在意。岩泉把那些建筑板材和拷贝板放到一边，看了下那张床确实没法儿睡人，想了想：“咱们那儿也是个空床，上课前我去收拾出来，你们抬过来给影山和月岛睡。”

“月岛，你多吃点儿啊。”

泽村看月岛还是跟以前一样，吃了两口就兴趣缺缺了，怕他加上水土不服，如果因为没吃饱中暑就不好了。

“……没什么胃口。”

“哎，早说啊！”木兔一听来精神了，献宝似的拿了个碗，揭开了泡菜坛盖儿。“吃这个下，保准儿开胃！”

不等月岛拒绝，就看到木兔夹了半截泡好的胭脂萝卜，直往月岛嘴里塞。

“不用、真不用！”

“听学长的！张嘴！”

“……啧。”

最后月岛妥协让他把萝卜放粥里，夹着那块被泡得粉红粉红的萝卜看了几圈，终于在大家的注视下小小咬了一口。

……还挺好吃是怎回事。

黑尾看月岛那复杂的表情，很是得意笑着说：“好吃是吧？下回拌上我专门做的辣子，更好吃。”

那边影山和灰羽盯着泡菜流口水，木兔一笑，又夹了几块给他俩，那天五六个馒头几碗粥都进了他们肚子。

“菅原学长，”月岛换了件衣服，揣上钱包，“我想买些日常用品的话，去哪里比较好？”

“日用品？对哦，你都没带什么东西来，可惜等一下我得去上课，没办法带你去……”

海秋有暑期课程和培训项目，菅原看了看其他人，都朝他摆了摆手手，表示同样有课，只有及川和黑尾没说话。

及川对着镜子梳头、擦头发的防晒护理油、喷止汗喷雾和香水、抹防晒霜，这么热的天还在T恤外面套了个骚包的背心马甲，穿的短裤露出大长腿，上面的腿毛都是处理过的。黑尾很简单，拿起及川的防晒霜往手上挤了一大坨，就往自己露出来的皮肤上糊，然后套了件优衣库的怪物大学主题T恤和大花裤衩，踩了双人字拖。

到这里月岛才注意到，这宿舍是很干净的，跟他想象中猪窝般的男生寝室不一样，可人人身上店都飘着股同样的香味，跟及川的香水很相似。

等两人都收拾好，黑尾假笑得眼睛都眯着了，他对月岛说：“我跟及川同学要出去，你跟着来呗？”

月岛在高中合宿的时候是吃过黑尾不少亏的，他知道每当黑尾笑都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识地拒绝了。可泽村和菅原爱操心，说你才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不跟着他俩去逛逛，买东西而已，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可能生吞了你。

无奈之下月岛只能跟着黑尾和及川走，不忘提高警惕提防他俩。这两人身上散发出诡异的香味，月岛始终神色纠结走在他们后面几步，生怕被人识破自己和他们认识。

及川和黑尾走在前面，不时有学长看到他们脸色突变改变路线，似乎不愿和他们对上。但是学姐们还有新生妹妹就不同了，及川一路走一路跟她们打招呼抛媚眼，偶尔还来个飞吻，和颜悦色跟在宿舍里面对一群臭男人态度截然不同。据月岛观察也有对黑尾送秋波的，不过此人基本全盘坦然接受，运气好和他对上眼神了还能得到个坏坏的笑容，引得女生们一阵阵骚动。

昨晚木兔跟他们仨新生普及海秋的基本生存常识，其中有一条是男女比例9：1，多么凄凉的数据。

就在这样的僧太多粥忒少的情况下，及川和黑尾可以说是见过全校女生的，她们甚至不惜跨越系院也要来看一眼。及川的狩猎范围很广，从本校大一女生到美女老师，当然有外校女同学来调剂下口味更好。有女朋友的人怕女朋友跟他跑了，没女朋友的人更不敢跟他站在一起——有你及川徹在我们还玩儿个蛋。

黑尾的情况就好很多，即使有女生跟他告白也多是婉拒，那种已经踩着条船，还想再多条备用的，他更是躲得飞快。加上为人处世和脾气都不错，如此一来海秋广大男性同胞对黑尾都挺客气，打了照面都会招呼一声。当然也不乏有看不惯他长得太帅诽谤他性向的。

灰羽很不看气氛的问了一句：“那木兔学长你呢？”

然后他被木兔悲痛的斥责了一顿，看男人只看外表都是肤浅的，但仔细一寻思列夫好像也是个徒有外表的死孩子，木兔更痛心了。

“先去这里看看呢？”

黑尾指着地铁站牌，及川要到那里去买东西。月岛不熟悉，只说好。已经过了高峰期，地铁里很空，黑尾上去就捡了个座儿，见人少还能把腿伸展开来，平时他们这种身高坐车的时候都很憋屈。

黑尾和及川挤着坐在一起，这黑尾还把下巴支在及川肩膀上看他玩游戏，旁边有小女生偷偷看着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悄悄话，月岛当机立断，把屁股往旁边挪。八成今晚就能看到『地铁上看到两个男生，一个下巴放在另一个肩膀上看他打游戏，两人都好帅，还亲昵的把手放在对方大腿上www』大家纷纷转发说烧死秀恩爱狗男男这样的热门微博。

下了地铁到商业街，扑面而来的商家七夕广告宣传，月岛才意识到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脸止不住抽了下筋，月岛惊恐地意识到这俩不会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借口陪自己来过七夕的吧。

“小月你要买啥呢？”

“衣服吧，来之前觉得自己带衣服来麻烦，不如买新的。”

“优衣库在那边。”

“……似乎……太家居了，”月岛斟酌着措辞，“稍微正式一点的……”

“那美特斯邦威。”黑尾真诚地向月岛建议，还说杰伦代言不错的，及川也插嘴说他昨晚看到小飞雄的行李，里面就有美特斯邦威的火影主题T恤。

感觉喉咙一甜，他们再多说几句月岛怕是得一口血用慢镜头喷出来，看月岛憋得头冒青筋，黑尾逗够了，才告诉他想去的地方在哪里：“你还得再坐40分钟地铁。”

月岛毅然而然拦了辆出租车，让师傅直接开过去。

“这眼镜仔真狡猾狡猾的，跑得这么快，都是你，咱们不是说好多玩儿他一会儿的吗。”

及川娇嗲着抱怨，他平时都注意说标准普通话，不用方言，而且还学着菅原那种吴侬软语的调调，声音软软的很好听，可惜内容不是那么回事。那边黑尾挽上及川的胳膊，左腿往后翘，大鸟依人靠在及川肩头。

“今天是七月初七呀，人家为了和你多独处，不惜冒着艳阳烈火。”

两个穿衣风格迥异的高个儿男生，站在街头如此言行实在不堪入目，要不是已经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怕被发现是海秋的学生（当然就算如此他们还能坚持说自己是隔壁南大的），他俩还能再互相腻歪恶心对方一阵子。

“走吧，七夕促销活动还是挺多的，你那防晒霜都快没了，看有没有啥折扣去。”

这才是黑尾难得主动要跟及川出来的目的。

很少有大学男生像及川这般追求生活质量，既然要用就用好的，绝不随便买东西将就用。比如他们大一的时候军训，第一天没经验都被晒得很惨，木兔就在C楼的超市里买了水宝宝和芦荟胶随便擦擦。及川却拖着疲惫的身躯，就是爬也要爬去商场买了兰蔻的防晒霜，虽说擦上去味道很GAY，可效果明显不同，还带美白。从此黑尾都蹭及川的用。

三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月岛坐着出租被堵在路上，他买完东西后就随便进了家西餐厅吃了午饭，没想到一下午的时间差不多都浪费在了堵车上，怪不得黑尾让他坐地铁去。而且月岛能肯定他没阻止自己拦出租车是故意的。

这时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是个未知号码，来电显示是本地的。

“喂……？”

『小月啊，你该到电器街这块儿了吧？』

“……”是黑尾，不知几时居然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号码，“是到了……”

『那下车直接过来，不然待会儿到了高峰时段你今天就别想回去了。』

“哦……”

挂了电话就收到黑尾发来的位置，死盯着手机十多秒，月岛才放弃似的让师傅直接开去短信上的地方。

电器街起源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是第一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国家级人才特区，在这更之前是太监用于养老埋坟。不过对于月岛这个外地人来说，对它的印象多是各类电子产品和盗版光碟。

比如现在，他走进黑尾说的家电商场，一眼就发现了黑尾和及川，他们个儿高又显眼，却迟迟无法下决心走过去。他俩站在一排电饭煲前，指指点点很认真的在看参数，不少人对他们投去异样的眼光。

乍看，及川左手提着好几个纸口袋，右手挽着黑尾的胳膊，还十指相扣，但保持着微妙的距离。靠近一点仔细看才能发现，实际上是黑尾死抓着及川的手不放，嘴里还诱哄着说这个促销打折，八人可用，你看来了列夫和阿山这么能吃的孩子，以前那个就明显小了。

“说半天你不就是想换个新的吗？”及川撇着嘴，表情难得的有点崩溃，“咱们买就是了，导购姐姐，就要这个了，开票。”

“不，劳烦等等。及川同学，我们虽然不勤俭，但持家还是要会的，明明可以折上再折，我们为什么不享受优惠？”

黑尾这话说得很在理，可为什么不？月岛清楚的看到旁边竖着的大牌子，“情侣接吻折上再折”。大致上明白了怎回事，月岛知道黑尾缺德，便是没想到他能缺德到这个地步。

“再打个九折也不过便宜几十块钱，买了走吧，快五点了，地铁挤死人的。”

“不打折伐开心。”

“那真要亲啊？回头又要被人说是基佬了，我才伐开心。”

“你傻啊？以为我叫小月来干嘛的？你快把阿山给叫来，他俩亲了还能把东西抬回去，我累了。哎呀小月你来啦？”

臭着脸，月岛很不想理黑尾，那人倒是毫不见外，把他拉过来，然后手上的小口袋都往月岛拿着的大纸袋里塞。有香水盒子，有防晒霜，有镇静喷雾，有太阳镜，有……估计都是及川的，月岛想他说自己不是基佬，真是毫无说服力。

黑尾就算被听到也无半点愧疚感，只让及川快点给影山打电话。事实证明黑尾能比月岛想象中更缺德，月岛是一直觉得影山挺烦人的，可也不至于这样糟蹋人家。

“行了行了，差多少我来补。”

“等阿山来了再……”

“及川学长你把他拉住了，小姐付款在哪边？”

接过及川赶紧递过来的七八张钞票，月岛快步走到收银台，看了眼开票的价格有零头，想了想干脆把那几张纸钞放进自己钱包，拿出卡让收银员刷。身后黑尾还在念叨能打折呢，能打折呢。

从电器街坐地铁回到海秋，一路上黑尾都在伐开心，与其说他是没有打折到伐开心，更像是没欺负到月岛和影山伐开心，太让人心塞。

“兔子在LINE上说弄到了新鲜海鲜。”及川的笑容带上讨好性质地对黑尾转达，还把木兔附上的照片给黑尾过目。

“酱紫哦。”

没什么大反应，黑尾看了下时间，决定带他们去附近的超市。

到了超市黑尾买了不少东西，而且他买的方式较为奇特，每当黑尾拿上什么看了看，会问及川吃吗？不管他拿的是什么，及川都说吃。

直到他们逛到厨具区，黑尾拿着无油烟平底不粘锅问及川要吗，及川苦着脸纠结了一下，说要，月岛才明白了那对话的真正含义：

“买这个。”

“好。”

月岛很奇怪，在他记忆中，以及昨天到今天的实际所见，及川跟他关系好的是粘得紧，可无关紧要的人便是挺冷漠的，比起及川的青梅竹马岩泉，他更对这黑尾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迁就。

由于自己性格也不怎么好，月岛知道要让及川这种一看就家庭出身不错，颇为高傲的人迁就别人，是较为稀奇的。难不成他们真是那种关系？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们又被人小小的围观了一下，有人看到月岛提着的鞋盒口袋里露出的平底锅，惊叹现在这些奢侈大牌还卖平底锅了？驴LOGO印在锅底啊？

“铁朗！你看！家里送来的！”

才把寝室门打开，木兔就抱着盒三文鱼跑出来给黑尾看，还有两箱个头特别大的蛏子和文蛤，黑尾那手指刨开看了下点点头：“还成，你快放回冰箱去，我待会儿来弄。”

在黑尾热切的眼神中，月岛和及川把电饭煲和平底锅都拆了包装，其他人都围上来看。

“买了个大的？”木兔也乐得很，他和黑尾老早就商量要换个了，一直没找到借口，要知道电饭煲的好坏是能左右米饭味道的。

“你把这个拿去洗洗，还有平底锅，顺便把以前那个还能用的电磁炉拿出来。”

“好嘞，准备弄些啥呢？”

“天热吃油腻了不爽，准备把蛏子当汤底煮乌冬面吃，再炸文蛤，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圆白菜是吧，刚才及川同学说要土豆沙律，可以配着吃。三文鱼做盖饭，我买了山葵根，你去把山葵根磨一下。小红——”见木兔蹦跶着出了门，黑尾又喊了一声，很快赤苇就从隔壁过来，“哥只敢把蛏子和文蛤交给你洗才放心，上次让兔子洗结果全拉肚子了。”

赤苇二话不说，就拿着蛏子和文蛤去了公共洗漱间。正巧这会儿影山和灰羽不知到哪儿野回来了，满身臭汗，及川嫌弃极了，压根儿不让他们进屋，非要他们去洗干净才行。

“等会儿拿盆子去洗漱间冲凉水就成，顺便把这个一起去洗洗干净。”

见蹲在旁边的月岛满脸狐疑，黑尾朝他抛了个媚眼，把他和及川下午买的几个盒子拿出来，放到他们面前，示意三人拆开。是三只样式大小不一的碗：灰羽的最大，上面有只卡通熊，一看就是放在儿童区的那种，不锈钢的，上面还有俩把柄；影山的其次，也是不锈钢材质，图案是海绵宝宝；只有月岛的是正常尺寸的，日式斗笠形的柴烧，相当古朴。以及配套的水杯。

“要知道，自古以来进入丐帮，就会有师傅送给徒弟——”

“黑，人家那是送打狗棒，不送碗的。”及川提醒黑尾。

且不管黑尾话里的槽点，看着自己手中的碗和杯子，这一刻月岛有股说不出的感动，他们居然没整我。

等大一三人还是被及川轰到澡堂冲澡，再回到寝室的时候，黑尾在阳台已经用电磁炉和配套的大锅煮上了蛏子，他正在给低筋面粉拌上蛋黄和盐，加上水调成糊。可能是在他们出去后才回来的岩泉则帮忙把煮好的小土豆放盆里弄碎，菅原在拷贝台上切葱、黄瓜、胡萝卜，泽村拿出他们先前在超市买的越光米，放进洗干净的电饭煲中，黑尾让他等蛏子煮好了就倒一些汤汁进去煮饭。及川在一旁游手好闲。

黑尾接过已经被岩泉弄碎的土豆泥，之前煮好的鸡蛋把蛋黄蛋白分开碾碎后搅拌，往里面挤了黄芥末和蛋黄酱，切好的黄瓜粒和胡萝卜末拌在里面，还放了勺瓶装的玉米粒，再撒上黑胡椒粉，之后交给碍手碍脚的及川让他拿去当人力搅拌机。

另一个电磁炉上已经用平底锅烧好了油，黑尾拿出面包屑，让文蛤在他调好的面糊里充分的打个转儿，再粘上面包屑，快速的放进锅里炸，动作娴熟，很快炸了一大盘。看蛏子已经煮得差不多，泽村按照黑尾说的煮上了饭。

“兔子，把三文鱼拿来。”

如果先前还没明白，那么当看到黑尾刀工之精湛时，月岛算是懂了为何及川对他百依百顺，整个寝室都对他客客气气，以及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征服男人得先征服他的胃。月岛想我便是曾天真的以为人性虽不说有多美好，但也不至于堕落于此，可眼前大老爷们儿们的出息在黑尾前都荡然无存。

还不时能听到宿舍外传来：妈的，又是419的，会做饭了不起啊；大爷的，真香，他们敢大张旗鼓做饭肯定上面有人，腐败；打土豪！分海鲜！诸如一类的骂声。赤苇不慌不忙上了锁。

大概三十分钟后电饭煲的按钮跳了起来，饭煮好了，打开的瞬间香味四溢，影山和灰羽没什么经验，已经把持不住口水横流。菅原给每个人的碗都添上饭，大家看到影山和灰羽的碗时，泽村问月岛，有没有对自己是我的学弟感到庆幸？

直接煮进蛏子汤的乌冬很快就捞起来了，用另外的面碗装上，撒了葱花芝麻海苔，还有煎蛋，个别放了黑尾特制的辣子。差不多盛在碗里的米饭都凉了，黑尾把切好的三文鱼分装，又是一阵葱花芝麻海苔乱撒，这次还有磨好的山葵酱，倒上了酱油。

月岛暗暗惊讶他们居然能有这么多瓶瓶罐罐盘盘碗碗，加之佐料的种类未免也太全了，还给不给食堂生意做了？

“傻愣着干啥啊？开吃啊？”

木兔早已先一步端上自己的碗，几下拌匀三文鱼盖饭，大口吃起来，连及川都为了炸文蛤差点跟岩泉打起来（当然被后者武力镇压）。

看着碗中的东西，月岛想折腾了半天，不就是普通的日式料理吗，出去吃不就得了。月岛有气无力的吃了口乌冬，月岛又吃了口乌冬，月岛再吃了口乌冬……娘嘞超好吃是怎样！？惊恐的放下面碗，换上那碗满满的三文鱼盖饭，靠好吃得舌头快掉！？这天，破天荒地月岛吃完了乌冬还吃完了盖饭，让泽村很欣慰。这天，419的成员们目睹了又一个大好小伙儿，把出息拌着黑尾做的饭吞了。

“好吃伐？”

故意用蹩脚的上海话问他们，已经失去理智的大一新生们只能胡乱点头，学长们都笑着挨个揉他们脑袋（及川嫌他们没洗头pass了），对他们说，欢迎来到海秋。

晚上黑尾看到没吃完的文蛤，随口嘀咕了句，要是有烤箱就好了，能做海鲜焗饭。正在整理衣服的月岛顿了半拍，转过头来，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掷地有声：买。

四

大一的军训是回避不了的。

五点半的时候闹钟响了，月岛起床洗漱，这一训就得一个半月，每天六点跑步，七点集合，到下午五点结束，休息两个小时后再去上课，一直到九点才能结束。幸好大一只是在学校而不是拉到荒山野岭。

有晨跑习惯的419成员们都陆陆续续起床了，洗漱完的月岛回到寝室时和去洗漱影山擦肩而过，看到黑尾刚把灰羽掀翻，让他麻溜起床。

“我今天有课，你们中午自己解决下。”黑尾在换衣服的时候说。

离他最近的及川连个晨跑都要打扮一番，选T恤的时候嘴也没闲着：“黑啊，晚上想吃甜的。”

“我想弄酸辣粉诶。”

“那就甜点嘛。”

及川的声音腻得月岛直起鸡皮疙瘩，随便抹了把脸就回来的影山刚好目睹这一幕，眼睛鼻子嘴巴皱做一堆，以表小小的唾弃。

海秋军训的迷彩服是蓝色的，老大一套，灰羽那一米九几的个子穿着都像跳街舞。甭管长得多俊俏，腿有多长，身材有多好，都又土又难看。还有配套的胶鞋，不止有股难闻的怪味儿，关键是丑到平时再怎么也都是穿四位数价格的月岛对此痛不欲生。

向来对穿着打扮讲究的及川看到三人的怂样儿，一脸受不了，嘴里直念叨丢人现眼，可别说你们是419的。

“哎，及川我记得你大一军训的时候就能把这迷彩服穿得挺好看的，我们都不行，怎么办到的？”

菅原笑嘻嘻问及川，的确当初他们那届军训的时候，其他人只管套上就好，只有及川把这套土掉渣的迷彩服穿出水准穿出了风格。见是平时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菅原来帮这群傻小子问，及川也不好再耍性子。

“皮带，把外面那皮带勒紧了，飞雄别把衣服傻了吧唧的扎裤子里面，土得跟傻狍子似的。”

果不其然，把皮带勒紧后，三人立刻显现出了人高腿长的优势，看上去比刚才精神抖擞，还有那么点野性的意思。黑尾说列夫待会儿你可千万别笑，你不笑的时候挺酷酷的，木兔说你嫌他傻就直说，拐弯抹角他又听不懂。

看今天也是大太阳，月岛拿出之前买的防晒霜，往手心挤了不少，慢慢往露出的皮肤上擦。自诩东北老爷们儿的影山对此不屑，他觉得男人就该经历日晒雨淋，而不是整这些娘兮兮的东西。其实那天他就想这么说了，可对方是及川和黑尾，终究是怕被打击报复，才管住了嘴。

一群人出了宿舍楼，419寝室的人格外显眼，一群大高个儿走一起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走在最前面的及川依然对偶尔碰见去食堂或是回寝室的9：1女生微笑打招呼送秋波，离他最远的岩泉说，所以我才不乐意跟他一起跑，瞧他这德行。

“你们觉不觉得……”木兔忽然显得很深沉，“阿徹这像是花魁游街？”

“他是花魁就算了，跟在后面的我们算什么？”

“靠，我换路线了。”语毕岩泉就脱离了队伍。

“花魁这样儿？老鸨还做生意吗？”

被打击了的木兔有点委屈，想了想，那就换成皇上出巡吧。

月岛立刻笑得一脸讨人厌：“皇上不是影山同学吗？皇上，今日跟吾等平民百姓跑步可真是屈驾了。”

觉得好笑的泽村和菅原一左一右拉住了想冲上去跟月岛干架的影山，影山中学的时候因为打球太过没集体精神，被人叫做球场上的独裁皇帝。北川第一的皇帝，这算不上光荣的名号还挺有名的，后来他到了乌野高中，月岛就经常用这个来逗他。

“他不是皇上的话，那是什么？”

“及川是影山中学的学长吧？太上皇？”赤苇说。

一直悠哉悠哉的黑尾听到后，跑上来问，你们觉得及川同学对小月阿山态度如何？

“欺负儿媳妇的恶婆婆。”

“看不惯女婿的丈母娘。”

“这就对了。”黑尾态度很恭敬，指着及川说，“那是太皇太后才对。”

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笑声，及川停下来回头去看，419一群人除了黑尾都在地上苦苦挣扎，不明所以的及川朝他们招了招手，还在纳闷儿刚才还好好的一群人怎突然就发癫犯病了。

“小兔子，快，好生伺候着太皇太后。”

“嗻。”

说罢这下连黑尾都躺地上笑去了。

在大一的新生军训时太皇太后一行是要避开他们的，把仨人甩进喊口号跑步前进的队伍里，朝几个嫩出水的小女生挥手致意，得到爱慕崇拜的眼光后及川才满意带着一群人走另外的路线。

海秋的美院是唯一一男女个比例达到4:1的地方，让其他院系羡慕不已，不过美院的基佬比例也高得出奇。像月岛这种身高长相都出众的新生，大家不免都很关心他的性向问题，一开始就说清楚的话，可以避免浪费同性恋男子和异性恋女子的时间。

“那个……月岛同学，好久不见了。”

有个小小的声音朝自己打招呼，月岛环视了一圈，没见到人，再往身后一看，是曾经和他一样是乌野高中，排球部的经理谷地仁花。谷地个子小小的，和月岛之间差不多有三十多公分。和月岛一到学校就被学长抓住了不一样，谷地没有熟识的人，看到月岛跟她一样是美院的安心不少。

“谷地同学啊，原来你报考的也是海秋。”

一如往常冷淡的语气，好在谷地高中三年已经习惯了，完全不在意。

“刚才我好像还看到了影山同学，和以前音驹高中的……”

“嗯，不过他们一个经管一个建筑。”

“这样啊。”

说完两人之间就没了话题，毕竟两人都不是属于特别能侃那种。

多亏了及川的皮带大法，月岛的身段一览无遗，周围已经有注意他好一会儿的人，见他俩认识，便想借着谷地好说话，上来跟他们套近乎。其中不乏穿着那套迷彩服还能展现出内八字的小娘炮，眼睛故意笑得弯弯的，过来找谷地说，哎呀，你和这位同学认识啊？

“哎？嗯……我们是高中同学。”

“那还不快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看谷地那一头雾水的样子，月岛猜想她压根儿就不认识这人，偏偏长得好欺负，让人拿来利用都不知道。

就算跟谷地只是高中同学，也没什么交情，可月岛也不能让他们乌野排球部的就这样被人欺负，不然泽村和菅原那俩护犊子的知道了不气死。他从裤兜里摸出今早才换上的电话号码卡，卡已经插上手机，多出来的空壳顺手放兜里忘了丢，上面是月岛新办的本地号码。

“谷地，这是我手机号，现在跟泽村学长和菅原他们一个寝室，还有影山和灰羽，有空来找吧。”

“哦，好，谢谢！”谷地笑得一脸没心机。

想了想月岛又多说了一句，及川、黑尾和木兔也在一起，为了他们不把你当玩具逗，来的时候买点吃的去喂他们吧。说完连那小娘炮看也不看一眼，就转身走进工业设计的队伍里。

按照那天木兔的海秋生存常识演说，以及这几天各种道听途说，月岛能确定419寝室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及川一天到晚招蜂引蝶，却没人真敢动到他头上，跟他一个军大院儿长大的岩泉说他下手够狠，论打架没几个能干得过他；黑尾胜在人缘好，平时看着神叨叨的，关键时候靠谱，不少人有事都会跑来求他出个主意。月岛注意过，这人也绝对是有钱的主儿，喜欢坑人完全是兴趣使然；木兔就好说了，家住玫瑰园，跟经常上报上电视的领导同姓，赤苇也是；泽村和菅原则完全是靠人格魅力，深受上至师长下至后辈的尊敬喜爱，不过月岛是他们学弟，多少知道这两人家里条件都不错。

就算这些学长刻意低调不提家里的事，总会被人八卦出来。

只要不是傻的，在海秋混几天就能知道419每个人的来头，去找认识419寝室的人麻烦，何必呢。月岛不稀罕靠这些学长的名头，但能利用的就用，如果那些不靠谱的家伙能稍微起点作用也是好的。

月岛家因为世代行商，多少精于算计，可这天他是万万失算了一件事。一件关于身体健康青少年和胶鞋不透气之间的惨剧。

话说黑尾这忙完了手上的事，丢下还在干活的木兔，溜达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把空心菜，再拿了两盒切好的里脊肉片。发现今天的小金瓜看着还不错，想起及川说要吃甜点，就搬了俩往回走。看了下时间，回去差不多五点。

爬山涉水上了寝室所在的四楼，就看到及川黑着脸站在门外，里面依稀传来灰羽的哭声。心里暗道不好，难不成列夫这傻小子哪里惹到了及川，好歹是从音驹一手带大的学弟，怎么也不能让及川把他给废了。

稍微小跑了两步，黑尾还什么都没说，已经被及川看到，让黑尾没想到的是及川居然向自己纵身扑来，一声黑啊叫得委委屈屈，听口气像被非礼了。

“乖啊，乖啊，怎么啦？”腾不出手，黑尾只有用脸碰碰及川蹭过来的脑袋。

“臭死了！”

“啊？”

“那仨傻崽子！胶鞋里什么都没垫，出了一天的汗，现在整个寝室都臭得不行！”

“啊，就这事儿啊。”

“什么叫就这事儿啊？很严重的好吧！”

还以为怎么了，黑尾用手肘推开及川，用脚踢开半掩着的门，有那么瞬间确实说不出的酸爽。不过他更关心列夫在哭什么，照这个节奏来看，傻小子被及川骂哭也不是没可能。到中厅放下手里的东西，黑尾听到除了灰羽的哭声，还有菅原的声音。

“阿铁哥——呜——”一见到黑尾，灰羽哭得更凶了，给他擦鼻涕的菅原只能对着黑尾苦笑。

“除了月岛都没擦防晒霜，飞雄还好只是晒黑，列夫就惨了，晒是晒不黑，全都晒伤到脱皮了。”

“你俩傻啊？”

对此黑尾哭笑不得，及川在外面说他仨都傻。

“行了，别说他们了，我到C楼买水宝宝和芦荟胶去。”说完菅原就拿上钱包出了门。

黑尾仔细看了看他的晒伤，可能因为流汗到脱皮的地方疼得厉害，只有去翻及川的柜子，找到才买的那瓶脸部用的皮肤镇静喷雾。

“及川同学，去打点儿冷水来呗？”

“不去！”

“乖嘛，给你做小金瓜。”

盯着黑尾看了几秒，及川满脸不高兴进来拿上了盆子，去公共洗漱间打水，很快就把水打来了，但死活不进屋，就在门外把盆递给黑尾。让灰羽把衣服脱了，用水稍微擦了擦汗，然后站到空调前面去。

“我给你喷这个，自己转圈圈哦。”

“哦……哦哦哦哦嗖嗖的凉！”

菅原脚程快，不一会儿买回了芦荟胶给灰羽用上，可是防晒霜都卖完了，进货要等明天。

“没事儿，明早让他们先用及川的。”

“糟糕，我忘了买给他们垫脚的了。”

“让他们自己买去，我先给你们弄酸辣粉？你们吃了还得去忙吧？”

看了下时间可能来不及了，菅原说不用了。及川还在闹脾气，说这么臭怎么吃，晚上回来要还是这样的话，就朝他们发球。没办法，黑尾只有从冰箱里拿出两盒酸奶和自己的私藏小饼干，让他们多少垫一下肚子。等菅原和及川走后，黑尾看灰羽因为喷雾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列列这样子暂时穿不上衣服，阿山小月你们谁去买一下垫脚的？不然及川真能用发球来治你们。”

影山是看着及川学会发球的，而月岛接过及川的发球，都深知曾经是排球队队长的及川发球有多可怕。

“不过学长，该买什么来垫脚啊？”影山出门前问黑尾。

“还能有啥，卫生巾呗，不过别买有护翼那种，塞着不舒服。”

五

打个鸡蛋，只取蛋黄，一小勺淀粉，用水冲开。取出里脊肉抹上盐、味精、胡椒，放在一边。

除去基本的姜蒜末，香菜和葱是黑尾一次性买来很多，切好用塑料袋密封，再放进冷冻室，这样就可以随时取用。没有榨菜，黑尾就在泡菜坛里夹了泡萝卜替代切成颗粒，油酥过的花生和豌豆，都是一直用玻璃瓶密封准备着。

酸辣粉最重要的是那一勺辣子。

黑尾自己做的辣子香辣却不会烧心，很多人问过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可他从来都是神秘兮兮地笑笑，回答这是商业机密。准备好佐料，开火把红薯粉煮上，红薯粉是昨晚事先已经用水浸泡了一晚上的，煮不了多久就能起锅。

在另一边烧上油，将里脊肉在鸡蛋淀粉里过一道，等油烧热了，就放进去炸。

这时候一起去C楼的月岛和影山一起回来了，表情颇为壮烈，似乎是经历了一次不堪回首的往事。

“买啦？”

黑尾明知故问，当年他们也没人好意思腆着脸去买卫生巾，先是用划拳的，岩泉输了，结果去买的时候害羞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最后是木兔去托认识的女同学买的。

“大男人怎么能去买这个呢……”影山把东西扔到一边，好像再多拿一会儿就会被烧着一样，扭曲着表情，耳朵都能滴出血来。

“男人怎么就不能买了？你有了小女朋友总会有这么个时候，难不成你还能不去啊？那才叫不够男人。”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这话别让及川听到，不然又要整你，他最见不得人对女孩子大男子主义了。”

月岛倒是没说什么，估计只是因为受到了无情的围观导致心情不好。

红薯粉起锅了，黑尾让他们把自己已经打好佐料的碗都拿来，闻到那香味，影山瞬间智商就转移到了胃，灰羽早就在他背后转悠老半天了。月岛说不用，他吃不下，只喝水就好。

“真不吃啊？多少吃点儿呗？还有一晚上呢。”

“不了，谢谢。”

也不再勉强月岛，黑尾给俩饿慌了的小伙们挑了粉，把炸好的里脊肉放他们碗里。这么热的天，酸辣粉烫得两人吃着吹空调也满头大汗，辣子辣得两人直伸舌头，却舍不得停下来。

大一晚上还有课，看时间差不多就他们轰去上课。把门窗都打开透气，到419A找出空气清新剂，抄上小金瓜去洗漱间洗了洗，黑尾顺便帮他们把碗给刷了。

黑尾想月岛既然吃不下正餐，那么吃点甜的补充体力也好。小金瓜洗干净后去皮，在拷贝台上切成大块儿，等水烧沸腾后放进锅里。怕瓜瓤被冲烂，黑尾调到最小档的火力，往里面放冰糖，然后是蜂蜜。一直煮到金瓜软化，但不会一夹就碎，还保持着脆脆的程度。等糖水收汁，盛到盘子里，剩下的糖水浇上去，稍微放冷后进冰箱冻着。

当盼望了一整天的及川再次回到寝室时，看到最后一块小金瓜刚被木兔给塞进嘴里。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及川呆愣了有那么半分钟，突然开始在屋里找什么，到处乱逛。

“操，他在找球！”木兔窜上床，拿起最厚的专业书当盾牌，不忘告诫其他人，“你们还傻愣着干啥！真等他杀人发球啊？”

被导师折腾了一天的泽村没力气当和事佬了，拿手捅了捅黑尾，意思是哄哄去。是说了给及川做的金瓜，可还在成长期的小伙们下课回来又饿了，总不能光给月岛一个人吃，就把本来留给及川的那份全给他们吃了。

于是黑尾溜达到中厅，从冰箱里拿出罐装的红豆、龟苓膏还有牛奶，混合放进及川专门吃糖水的碗里，撒上些葡萄干和花生碎。

“烧仙草吃不啦？”黑尾端着碗问及川。

找到球及川开始标准目标，首先对准木兔：“什么烧仙草，都是超市里的现成货。”

“那是不吃哦？”

洗完澡的赤苇回到419看到了电视里经常演的这么一幕：及川面带委屈娇滴滴吃着东西，黑尾笑得一脸淫邪搂着他的腰轻声哄着，乖啦，下次不会这样啦。赤苇问黑尾将军这是糟蹋了太皇太后？木兔说苇啊这你就不懂了，太皇太后也曾年轻过，那年他还是及妃，再那之前他还是及郡主，不跟大将军之流来一段儿风流佳话，还怎么拍秘史。

看及川吃着吃着就忘了小金瓜的事儿，戏也演够了，黑尾便开始寻思折腾起灰羽来。

“列列呀。”

“哎！”

“军训这一个半月，有很多事可以做的。”

以为黑尾要告诉他好玩儿的，灰羽凑过去坐他旁边，还不知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未来，一张俊脸开花儿一样朝他傻笑，有那么瞬间黑尾甚至于心不忍，但为了灰羽好，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比如给组织写个小情书呀，表白自己一颗向组织积极靠拢的红心呀。”

“噫——”灰羽立马蹦得离黑尾老远。

“噫什么噫，这就给我写去，争取早日当上积极分子。”

“为嘛啊！”

“你自己说为嘛。”

“我家里人搞外交的又不是我搞外交……再说为啥只让我写啊，雄雄和月月呢！”

月岛幸灾乐祸，说我家又不在体制内，影山别想了，光是成绩就不行。见没人帮他，灰羽嘴一撇想哭哭装可怜，被黑尾一句敢哭就没吃的给憋回去了。

“阿铁哥你不能你是党员就要求别人也是……”

斜靠在门框的月岛身形一滑，差点儿摔地上，影山直接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脑门儿撞到床。这种反应让黑尾很无奈，可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以前还有人看到他的党员证，再看看他，再看看党员证，人家问：兄弟你这证哪儿整的？不错啊，跟真的一模一样。

“别看我长这样，卧底敌军的工作需要的就是我这种人才，你们看兔子和及川同学都能是党员，这样一想是不是比较能宽心呢？”

木兔对他们的反应有很大意见，他指着及川说：“你看看你们，这就不对了，越是长得这般人模人样，就越是可能潜伏在我党的叛徒。”

“你们别过来，”及川将灰羽挟持住，用勺子柄抵在他脖子上，满脸的冰冷狠毒，“不然我对他不客气了。”

“我原来一直以为，只有我黑尾铁朗这模样的能叛变。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及川徹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革命了。”

灰羽带着哭腔撕心裂肺求救：“阿铁哥救我！！”

“列列，你可是有红色血统的人，看到了吗，这就是革命导师对你的考验，你考虑得如何？是丧命于此，还是发誓向组织献出一颗红心？”

“我从便是！呜呜呜呜我从便是！！”

“哎呀瞅你这点儿出息，我说世界上叛徒咋恁么多呢。”

个么不你特务手段逼迫人家的吗？月岛彻底把这国家完了趁早出国的好写到脸上。

六

微博悄然出现一条热门话题#海秋大最帅校草#。

“营销，炒作，背后必定有幕后推手。”

及川徹严肃地告诉众人。

“你们扪心一下，海秋大最帅的居然不是我，野榜，这肯定是野榜。那些营销号不就是收了钱吗，不信让兔子用一叠叠粉色主席抽他们脸，第二天海秋大最美校花都能变成他木兔光太郎。”

木兔说屁！那我也该是变成最帅校草！换来赤苇一顿语重心长：“兔师兄，你不能如此爱慕虚荣。”

六

起因是黑尾去校外超市买了面粉往回走，在公告栏看到张经管的活动海报，于是他照下来发在419寝室的微信群里。内容是参与趣味活动，活动项目包含各种球类，奖品是商家赞助的烤肉卷现金抵扣劵，最低奖金额度五百起跳。

419寝室的都下意识仔细看了看活动项目，确定有排球这一项，于是都抄起人字拖纷纷从各地赶往报名处。

到了那里一看，黑尾正跟人摆摊子的小姑娘谈笑风生，另一位一起摆报名摊子的师兄敢怒不敢言。

“哎呀可算来了，必须本人来报名，对吧？”说完黑尾朝学长和小姑娘笑了笑。

小姑娘脸红了红，把报名表往前推了点：“可以以小团队名义报名，不分院系的，你们一个寝室的可以参加。”

“拿出你们的证件来，这种趣味比赛，规定不能校队的参与，都登个记，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失去参赛资格。”这位师兄起初被这群人的平均高度震了一下，但很快缓过来，很严肃的眼睛扫过这群人。

“我没带，刷脸卡，顺便就我们寝室的这几个，一起报了吧，又不是不认识。”

换别人如此大言不惭想必会遭到一番冷嘲热讽，可说这话的人是及川徹，居高临下看着这位师兄。经常在学校的各种活动上露脸撑场面就不说了，靠的就是那张脸，同时这位师兄也是听闻过及川徹各种传言，其中一言不和板砖拍人被传得最为邪乎。下意识往后挪了一点。

“……那边，新生是吧，登个记。”不想继续跟那几根老油条纠缠，师兄指了指被泽村拉着来满脸不乐意的月岛和兴高采烈的列夫，心中暗惊好家伙，这得一米九了吧。“都没参加校队？会打排球吗？”

黑尾又是那副笑得眼睛都没了：“就一点儿。”

及川笑得温婉贤淑：“A little。”

木兔眨巴眨巴眼：“打过。”

赤苇埋头填报名表：“嗯。”

泽村特别爽朗：“不专业。”

月岛皮笑肉不笑：“哪能。”

灰羽咧嘴傻笑没说话，因为黑尾盯着他。

为了确保名额，一群流氓分成两队，顺便把其他院的旧识都填上去充数，师兄本阻止说必须本人来，结果被及川多看了几眼，只能向恶势力低头妥协了。

回寝室后其他人才得知被写上了报名表，看着那丰厚的奖品目录，都觉得及川偶尔也能干件人事儿。

到了比赛那天，排球比赛这边十几只队伍，大家都在做热身运动。只有影山，发现好像没人准备带他玩儿，心有不甘问为什么。

月岛找到机会就要刺他两句：“我们平民趣味活动，特招皇帝凑什么热闹。”

眼看影山又要跟月岛干上，菅原只能安抚他这是人家规定的，等得奖了肯定带你一起吃肉。

“卫辅哥哥你真好，肯为了我跑一趟。”黑尾小鸟依人依偎在夜久肩头。

夜久把黑尾拍开：“亏得你们冒名顶替都能上，到底怎么审查的，换我把关绝对不允许。”

“那是那是。”

“客套话少说，肉要分我们一半。”

另外俩是高中时期跟黑尾木兔他们相识的他校排球队长，黑尾管他们叫花椰和香肠。

“香肠你心不要太黑，第一和第二的肉加起来都上两千了，你俩能吃多少，我们这边人多，孩子也多，就列列还在成长期，五百现金劵儿怕都不够他吃一顿。”

列夫一听这话赶紧可怜兮兮的助攻，说就是，当初都怪你们太多吃多占，害得夜久哥高中毕业后都没再长过个儿。当然又被夜久踹了屁股蹲儿。

为了确保第一名，十几人分成了419A和419B两队。

木叶很郁闷，特别不想加入419B的队长黑社会，要不是看在肉的份上，他哪会千里迢迢从隔壁南大赶来。

“你们难道没想过，这次表现得太突出的话，再有这样的机会岂不是会被拉近黑名单？忘了高中那会儿我们去参加过一次社区比赛，骗走了全部奖品，后来那些大爷大妈就不让我们参加了。”

黑尾摇头晃脑神叨叨的给众人洗脑：“怎么能叫骗呢，是靠实力赢得。不过确实要低调点，至少在最后一场前都放放水，装成险胜就行。倒不是别的，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本事，以后院里类似的活动估计会被抓壮丁。”

觉得黑尾这话有理，除了影山还在纠结打比赛怎么能偷懒放水呢，其他人都坦然接受，从善如流。

上场前泽村说奖品好像打完比赛就能拿到，大家就今晚去吃烤肉，让月岛给谷地仁花去个电话，一起去吃。仁花下午有两节课，下课后就赶到排球场这边，已经打过半了。

“仁花来啦？”菅原擦了擦汗，笑着招呼她。

“嗯！师兄！现在战况如何呀？”

“不错，等大地他们那边那队打完，就能进决赛了。”

顺着菅原指给她看的地方，仁花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菅原，他们是不是在放水啊？

“岂止放水，”本来站在旁边喝水没说话的月岛突然出声：“现在已经在比谁的演技最好，装不会打球最像。”

影山一脸别扭，还在嘀咕怎么能这样不严谨。

仔细分辨，及川随便把球往空中一托就不再看了，木兔虎虎生风地跑上去，一挥手没打到，嘴里叫着好可惜。夜久把球救起来，木叶轻飘飘从旁边抛过了网。那黑尾更过分，站在球场边，问计分的学妹几点了，什么快五点了？这家烤肉店好像挺火爆的，去晚了怕是要等位吧，况且我们还这么多人，然后随手接了个及川故意托过来的球。

最后419B队两局均以一分险胜，下场的时候拿腔拿调大赞对手很厉害，我方只是运气好罢了。对手那群兄弟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我们就得了个季军，刚才跟我们A队打的那些人还挺厉害的，差点就让岩泉动真格了。”

仁花想这不还是放水了的意思吗……

“连我们都不认识，能厉害到哪儿去啊。”木兔实事求是。

一场比赛上下两局各25球，谁先打完谁赢，比足球篮球这些需要打完全场的，节省很多时间。最后一场节奏确实加快了，对方应该都稍微有点经验，打得像模像样，但也如木兔所说，不认识419B的队长黑社会，肯定是没进过全国高中生排球联赛。

打完一局，黑尾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一问时间，估摸着从这里过去还得走个十几分钟吧。及川喝水的时候抱怨了一句，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折腾了一下午还真饿了。

“饿了？”黑尾问他。

“嗯。”

“那及川老师待会儿你发球就按正常水准吧，赶一下时间，你们也是啊。”

听黑尾这么一说，木兔本来耷下去的头发都翘起来了，活动了下筋骨，大家纷纷表示终于可以吃肉了。

在及川发球前，场边的岩泉感受了一下及川这次发球的感情，跟他们吼了一句，说都防着点儿后脑勺。话音刚落，发出的那记球结实地打到地上，又反弹到场外墙上，也是一闷声，网对面的兄弟和大部分观众都还没反应过来。

“裁判，裁判，别愣啊。”

花椰给裁判挥了挥手，那位当天摆报名摊子的师兄这才缓过来想起算419B得一分。

接下来又是几个及川的发球，引来了木兔的不满。

“徹徹你得让我们也玩玩儿啊。”

耍帅正在兴头上的及川白了他一眼：“就你事多。”

这次及川就普通的把球轻轻一拍到了对面，对方球员终于有了在下半场碰球的机会，主攻手把球打回来的时候黑尾和香肠拦在了网前，欺压在正常平均身高线上的对手。

“哎，你们这样我根本没机会打球啊？”木兔特别沮丧。

“好吧好吧，都不拦了，接起来给你。”

说到做到，黑尾果然没再拦网，而是让夜久接住了传给及川，托给了木兔。

一球扣下去木兔也精神起来了：“嘿嘿——嘿！！”

对手的表情已经一言难尽，搞得旁观的419A有些于心不忍，要是刚才他们没不小心输掉，大不了自己人打自己人，谁输谁赢都一样，也不会让那群兄弟经历心灵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打击。

打完比赛发奖的时候，那位师兄满脸不忿却也心有戚戚，一群人均180cm的人来挨个儿跟他握手。他问你们不是不会打球吗？！

黑尾拿过现金劵，笑容真诚：“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师兄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及川正好站到他面前，跟着黑尾笑得妖娆艳丽，特别像后宫剧里要陷害忠良的妖妃，说那天我们可没谁这么跟你说。

七

黑尾痛定沉思：“我本是那么随口一说，现在看来还真该担心这群恶鬼投胎的是不是真能把全部现金劵吃完。”

“发育期嘛。”已经不在发育期的夜久安慰他。

“他们还尽点贵的，一盘儿两百多，可光这种的就列夫一个人能吃五盘儿，那还只能算开胃。”

及川听到了赶紧挣表现：“多出来的我买单。”

“真的啊？”

“真的真的。”

“及川老师你真好。”

然后黑尾转过头去叫服务员再来两个拼盘，指着最贵那种要。

及川：“………………”

迷失在巨人之森的谷地吃得战战兢兢，最初进店那会儿店员还以为光天化日之下，这群流氓居然敢在皇城脚下干起拐卖儿童的勾当。要不是看及川菅原和月岛几个小伙儿还算长得人模人样，同行的列夫看着傻乎乎还穿着海秋文化衫，对小姑娘也算和蔼可亲，差点儿见义勇为拨打110。

“妈的，太不注重心灵美了。”木兎对此愤愤不平，“对吧秋纪？”

木兎去寻求木叶的认同，结果发现这人心思不在吃肉上，一直在找隔壁桌的小姑娘搭讪，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去找赤苇，可以仔细一打量，赤苇也是一不折不扣小帅哥。

注意到这一切的花椰拍了拍他，让他放宽心，你参天大树一颗，何苦把自己溺死在帅哥的海洋里。

下午还在别扭的影山吃起来倒是忘乎所以，还差点呛着，岩泉只准他喝饮料，不许沾酒，偏偏及川还故意拿啤酒逗他，说酒都不会喝还算什么真男人大丈夫。

岩泉捶了及川一锭子：“甭以为不知道你是打算灌醉他好看笑话，这孩子脑子本来就不好，要是酒喝多了特招都做不了你负责吗。”

被揭穿的及川不敢违逆发小，闹了几句人家不理他，只得抱着酒瓶灰溜溜蹭到黑尾那边去窝着。

“你脸挺红的，喝多了？”黑尾蔬菜啃了不少，没见他吃什么肉。

及川在黑尾身边还算安静：“还行。”

停下手里帮列夫烤肉的夹子，转过身来看了及川好一会儿，察觉不出情绪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长久。就在及川被盯得浑身别扭的时候，黑尾才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及川一愣，那双漂亮的眼睛眨巴了几下，说是有点儿。

“那要不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不……”

“走吧，我陪你。”

跟隔壁的已经没在吃专注玩手机的月岛打了声招呼，黑尾就拉着及川出店外放风去了。木兎随口问了句他俩是想去哪儿狼狈为奸？

“好像是及川师兄喝多了不舒服，他酒力不好吗？”

“不知道，没怎么见过他喝啤酒，以前都是喝白的。”

月岛：“………………”

出店门后及川就一直笑着跟着黑尾身后，一直笑一直笑，不知道在笑个什么。黑尾看他笑得好看也就随他去。

“诶，我不舒服，”及川扯了扯黑尾衣角，“背背我。”

“不背。”

“为什么啊！”

“因为你重。”

及川不依，趴在黑尾身上又磨又蹭，正巧迎面走来一对小情侣，其中小女友好像是喝醉了，缠着小男友要抱抱。小男友对黑尾投来同是沦落人的目光，更包含意味深长的怜悯。叹了口气，黑尾认命停下来让及川往他背上爬。

“稳住，别摔下去。”

“没事儿没事儿，对了我给你唱首歌啊——”及川清了清嗓子，黑尾想我就没听过你唱歌在调上，不信能唱个什么花儿出来。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盛森！我美不！美不美！盛森泥缩话啊！”

这下及川连那口东北大碴子味儿的口音都出来了，亏得他平时学着菅原那江南软语，一激动就现原形。黑尾耳朵被震得要耳鸣。

隔了好那么一会儿，就在及川以为黑尾不会理他的时候，听到黑尾回了一句不太大声的：“美。”

把脑袋埋在黑尾背上，及川心里不要太美。

跟及川摇摇晃晃拖回寝室废了比平时多一倍的功夫，装酒疯装了一路的及川估计也累了，折腾了一下午还喝了不少啤酒。把他甩到床上就去洗脸的黑尾，回来发现他已经在自己床上睡得喘气儿。

“你霸占了我睡哪儿去……”

站在床前，借着窗外隔壁寝室的一点灯光，黑尾看着及川那张脸，觉得算了，他要睡睡吧，自己去他那儿睡。扯过被子给他搭上，想了想又蹲下去给他把鞋子脱了，双腿抬到床上去。

不过黑尾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蹲着扒在床沿看及川，嘴里不知不觉哼起了小曲儿。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 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常相随

黑尾想先撩者贱。及川徹有够贱的。我更贱。

八

舌尖上的南大

说起牛岛若利，黑尾的第一反应是跟及川不对盘。

其实要说能跟及川对上盘的，多是高功能智障或反社会人士，跟及川不对盘的才正常，况且大多时候的确是及川故意刁难人家。

然而及川和牛岛的宿怨黑尾虽没亲眼见过，却也耳闻已久。要黑尾从这些道听途说中总结一下，他倒觉得牛岛向来对及川没有恶意，反而是百毒不侵没受到及川那磅礴满溢的恶毒污染。这种人他只不得不有些佩服，连那愣头愣脑的影山也说自己唯独怕及川。

如今黑尾见那传说中的牛岛若利，穿着运动服，刚晨跑完的样子，头发尖儿上还有汗珠往下滴，海秋的哥几个也是有晨跑的，但没人能到他这程度。

站在听涛前神情十分没落，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大个儿显出了那么几分可怜兮兮，对此，黑尾了然于心。相传南大学子们在一天的开始，早早骑车出门，纷纷赶往清芬、听涛、闻馨等海秋大食堂。

对方虽可怜，但黑尾手中提着赶早去超市跟一干退休群众battle得来的现杀活鱼，准备中午煮酸菜鱼吃，得赶回去宿舍准备其他材料，摇摇头准备离开。

“欧巴！”

刚要迈开步子，一个熟悉的声音老远传来，并迅速接近，黑尾暗道不妙，装没听到并加快了脚步，那人却不依不饶一路叫着欧巴欧巴欧巴飞奔过来。

及川从后面扑上黑尾不满地问：“欧巴你跑什么？”

最近及川闲着没事看他姐姐推荐的韩剧，对黑尾的称呼变成了欧巴，美名其曰黑尾又帅又温柔就像韩剧的男二，但大多数人似乎并不认同，包括被叫的黑尾本人。

“我没跑。”黑尾镇定地对应，又对跟在及川身后的松川点点头。“走吧，回宿舍。”

可谁知松川向来不嫌事大，慢悠悠靠近他们，拍了拍及川，指着牛岛的方向让他看。瞬间及川的脸变得像生吞了一整包绿色包装彩虹糖，精彩极了。

暂且不论黑尾男二的认同度，及川女二的地位倒是稳扎稳打，立刻抓着黑尾嚎：“欧巴！你背着我跟他在这里做什么！？”

黑尾心想我手上还提着几斤鱼呢能干啥，但他绝不会以经典的你听我解释开口，只会换来没完没了的我不听我不听。